问东问西，他好不容易把住了嘴。
郁浩觉得自己好难。
“长官，”姜罗伊又抢过来插话，“我接受完治疗，最近已经好多了。可以重返岗位。”
他斜睨了一把跟在将军左手边的纪正雅。
纪正雅和他差不多身材，只是年轻几岁，但脾性也冲很多。
他直接回以一个讥讽的笑：“好多了，但没完全好。我听说昨日您姜少将还去做了心里评估，不合格。”
他没用“姜副官”的称呼，而是“姜少将”，是直接视他为平级。
“纪队长，”姜罗伊咬牙道，“我在与舰长说话。”
“是，”纪正雅对着洛柒颔首，“一切听舰长的安排。”
他完全不把姜罗伊这个副官放眼里，又对舰长毕恭毕敬。
众人都噤了声，视线集中在将军身上。
而将军只是摆手：“别站在这儿L说话，去会议室。”
将军没有帮姜罗伊说话。
看来这副官的位置是要变动了。
士兵们内心猜测着，踏步跟上将军的步伐，郁浩缩着头跟在中间。
这气氛过于剑拔弩张，他一个小咸鱼，只想把自己埋起来。
他努力缩小存在感，进了会议室后，积极开灯开光屏，然后找了个最不显眼的角落坐下。
“郁浩，”将军的喊声断绝了他的念头，“到前面来。”
他只得挪到第一排的位置。
这间会议室是阶梯弧形，洛柒站在中间，地板上倒映出外面的实时天空。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过，天色已暗。南星城天空的星星清晰明亮，就点缀在将军的脚下。
他一身黑色，衬得头发和脸愈发的白。那长军装上点饰着银色军徽，长靴及膝盖，清亮的脚步声回荡在厅里。
众士兵安静坐好。
“场面话就不说了，”洛柒迈步到台边，“这次军演，根据各小队，各职位的成绩，将对优秀者进行嘉奖。”
这是要给人加薪升职了。众人屏住呼吸，等着下一句。
而将军却停在那儿L，翻出通讯看了眼：“抱歉，稍等。”
洛柒收到个消息，是来自报案中心的。
报案中心是洛星舰负责，今天也搬到了这边的行政区。
他专门嘱咐过负责案件的组长，要求他一接到新消息，就要立即上报通知。
[汪简：长官，这边来了个新的报案人员，声称受到了蛇怪攻击。您要来看一眼吗？]
[洛柒：招待他一下，让他稍等片刻，我出来后再问。]
[汪简：是。]
洛柒关上消息，思考了几秒，又点开小黑的视频。
一根黑色小尾巴显在屏幕上，小黑头钻进抱枕窝里，在乖乖睡觉。
他也许真的想多了。
洛柒将通讯器
塞回兜中，一抬头，见士兵们都正襟危坐地望着他。
“好了，我们继续。”他走回台中心。
这场会议持续了一小时，郁浩正式升为随军助理，薪资上涨，但卸掉了后勤队队长的位置。方西维持医疗队队长不变，纪正雅升为一级指挥官，黎雷肖和姜罗伊成为副舰长。
其余士兵也根据其表现，或多或少升了薪，人们欢喜散去，除了姜罗伊。
将军把副官这个职位给去掉了。
以后，洛星舰都不会再有副官，舰长之下，最高的职位变成了副舰长和一级指挥官。
他依然占有一席，但有黎雷肖和他制衡，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纪正雅盯着他。
而这仅仅因为那条蛇。
他孤单地立在会议室的窗边，看见将军急匆匆的背影，与散会士兵走向相反的方向。
他握着拳，绕出门外，快步跟上。
洛柒正朝报案中心的方向走。这片行政区很大，十字型的大道交错，绿植间隔其中，还有小花园和池塘。
报案中心在偏南边的位置，一栋高耸的圆塔型建筑，特殊材质的外立面反射出环境色，隐形在夜空中。
他正穿过僻静的小道，路上很安静，只有花香。
这段时间太忙了，洛柒难得享受这样的时刻。
也许明天可以带小黑去公园逛逛。
他脑中思考着要放几天假，一股奇异的香味飘入鼻中。
他脚步放慢了点。
左边的岔路内，有一条更偏的小道，连向一道缀满不知名花的拱廊。
月光下，那些花黑簇簇的，从拱顶吊下几根藤，隐约可辨暗红的花瓣。
而这花廊的拱门上，靠着个人影。
他的影子高大修长，侧对着洛柒，一条长腿半屈，手指上有几缕烟雾飘散。
洛柒很久没见人抽卷烟草。市区有专门的尼古丁糖卖，还有不产生烟雾的电子燃烟器。
制作卷烟草不易，既要符合兰登严格的环保标准，又要保证足够多的尼古丁量，产量也被严格控制，每一根都不便宜。
只有贵族才敢烧来玩。
但他的舰员里，可没有玩卷烟的人。
洛柒停在路口处嗅闻，那股烟香浓了几分，混着点甜味。
“先生，”他朝花廊靠近，“我这儿L禁烟。”
他刻意沉下嗓子。若是他的舰员，听到这话，肯定会立马回应。
不过那人只是动了下肩膀。
他朝这边侧头，显出半边清晰紧致的下颌。黑色短发搭在脸旁，尖端慵懒地蜷曲。
他皮肤白如雪色，几米之外，花园里无灯，那双眼睛也尤其显眼。
好像是金色的瞳孔。
洛柒右手摸到腰间的迷你枪，踩在碎石板上，缓步向前。
“你是哪个分队的？”他问。
对方没有说话，但洛柒看清了他的脸。
那薄唇勾起一点弧度，额头被黑发遮住一半，露出狭长的眼尾。
是浅金的瞳色，但不是竖瞳。是正常人类的圆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