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门不愧位列五仙,做法那叫一个利索。随着灰姑娘的安排,两大童子在地上快速排出法事所需要的器具。
有供品,有香烛,有黄刀纸……执剑童子那位叫灰强的,手持一柄长长桃木剑,在地上画出一个巨大的咒。
这个咒是两个变体字合为一体,是上鬼下尸,写得是淋漓尽致,看的人无不倒吸冷气。
执印童子灰云云在咒的四角布下红烛,正要点燃,村长梁有才喊了一声:“等等!仙姑啊,这么做会不会得罪我们祖先?”
灰姑娘淡淡一笑:“你放心吧,我现在所布之阵,并不是招魂或是伏魔之阵,而是问询之阵,类似占卜起乩,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哦。”梁有才还是不太放心。
灰姑娘来到法阵中心,嘴里念念有词,喝道:“剑来!”
灰强把长长的桃木剑在空中抛过去,灰姑娘接住随手挽了个剑花,那叫一个潇洒,顿时引来满堂彩。
正要做法,山坡上面突然远远传来声怒吼:“干什么的?”
跑下来一个人,能有五十来岁年纪,穿着有些破烂的绿棉袄,戴着狗皮帽子,满脸都是褶子。
打着手电就过来了,“你们干什么?!”
“呦,是老胡啊。”梁有才拦住他:“我们村来了个仙姑,正在做法。”
“做什么法?”这位叫老胡的眼珠子一瞪:“此地由狐仙护佑,就算做法也得提前跟我们打声招呼吧?”
梁有才有些尴尬,赶忙把灰姑娘叫过来,两下见面。
这才知道,这位老胡就是狐仙庙的庙祝。
他是外乡人,老光棍一条,每天就住在狐仙庙。每个月还有村上发的津贴,老头一个,无儿无女没老婆。
这位老胡真的印证了那句话,穷横穷横,越穷越横。
他就是不让灰门做法,说大晚上会惊扰狐仙的清修。
大硕是道上混的,脾气也不是吹出来的,梁家人还没说话,他从人群挤出来,指着老胡的鼻子说:“谁没穿裤子把你露出来了?”
老胡暴跳如雷:“你是梁家哪个小子?是不是吃粑粑了?敢骂我,你胆子不小啊!”
大硕冷笑:“我不是梁家人,就是看不惯。我们在梁家祖坟做法,干你个鸡毛事?你咋咋呼呼跳出来,你、算、干、嘛、滴?”
老胡怒吼着就要动手,被好几个人拦住,他指着大硕的鼻子怒骂:“小子,我记住你了,你别想好了。”
大硕还要说什么,我过去挡在他的面前,冷冷对老胡说:“看你个揍性,身为狐仙庙祝,吃斋念佛的人,说话怎么这么恶毒?!看你我就知道那狐仙也不是什么……”
没等我把后半截话说出来,灰姑娘厉声道:“住嘴!轮到你们交涉了吗?没规矩!回去!”
我愣愣看着她,这小娘们怎么冲我来?
灰姑娘扒拉我和大硕,口气非常严厉:“退回去!有灰门在,轮不到你们出头。”
大硕讪讪,“老秦,咱们走吧,我看咱们纯属多余。”
大硕掉头就走,大家叫也叫不回来。我和灰姑娘打了个招呼,也要回去。灰姑娘没有任何挽留的表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知道灰姑娘及时叫停了纠纷是为我们好,但我心里还是不舒服,觉得意兴阑珊。
我追上了大硕,一起下山往村里去。
在路上大硕愤愤不平,说摄去小姑娘魂魄的凶手肯定就是狐仙!看庙祝的那个德性,就不像好人。
我没说话,是不是狐仙做的先不提,心头总是蒙着一层阴影,整件事云里雾里,很有些麻烦。
正走着,我耳朵根有些发痒,一种奇怪的感觉袭来,下意识猛的一推大硕。
我们两人正在狭窄的山路上,旁边都是荆棘丛。大硕站立不稳摔在里面,我也跳在旁边。
刚刚闪开,一块大石头从上面滚落而来,一路滚着,和我们擦肩而过,然后偏离小路,坠落山崖。
发出巨大的声音。
大硕手上都是血,抬起头看看我,月光下我们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刚才要不是我下意识感觉到危险,此时非重伤不可。
夜深人静,整个林子里静谧无声,偶尔远处传来一两声怪异的鸟叫。
大硕火了,从树丛里爬出来,指着漫无一人的山岗破口大骂:“我日你个……你是个什么鸟毛玩意儿?不是人的东西。有胆做没胆承认的狗东西……有娘养没娘教的臭大粪……有本事出来!躲在后面阴人算什么本事?”
大硕骂了十分钟,每句都不带重样的。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出来,空气腥臭无比。黑暗里,林子深处一声女人浪笑,声音发飘,还没笑完就戛然而止。
紧接着我们眼前一花,一个花花的什么东西从半空飞出来,乍看之下,像是用花花绿绿的纸剪出来的纸人。
瞬间到了近前。
我早有准备,瞅准了猛的一指戳过去。
来梁家村的时候,我便偷偷带上一块冥砖。这块冥砖再加工了,砍成三截,其中一截随身携带,相当于雷电指的储备电源。
此时我已经准备好了雷电指。
就在这怪东西发难的时候,我把雷电等级调到最大,一指头正戳了结实。
耳轮中就听到惨叫一声,怪东西瞬间飞出了小路,钻进林子里再无踪影。
这个过程堪称电光火石。大硕都傻了,他没看到我这一指头的神力。
好半天他回过神,脸色惨白如纸:“老秦,咋回事啊刚才?什么怪东西飞出去,又嗷一嗓子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