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暖,四面土墙,挂着都是山货,中间一张土炕。
炕上躺着一个老头,没有白发,竟然满头黄毛,蜷缩成一团,正在抽旱烟。
长长的烟杆,里面冒着白烟。
王路平带着陈洛洛走了进去。
老头抬起眼看了看。
“师祖,”王家小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的就一个心愿,就是娶此女为妻,还望师祖施法成全。”
黄毛老头吧嗒吧嗒抽烟,看着他跪在那,没有说话。半晌磕了磕烟袋。
王路平心领神会,在地上用膝盖当脚走,一步步挪到炕边,两只手捧着烟袋头,小心翼翼从旁边桌子上拿烟丝填进去。
黄毛老头笑了,从炕上坐起来:“算你小子有眼光,这妮长得是挺俊。”
“而且家里有钱有势,”王路平说:“娶了之后,我能更好的孝敬你老,以后你老说什么就是什么。”
黄毛老头走下炕,来到窗前,抬头看看外面的月亮,失神了一下,然后道:“好吧,既然你领来了,我就成全你。不过做完法,你要带着这个妮赶紧走,今天晚上领主会来,我们内部有个小聚会。”
“不敢耽误师祖大事。”王家小子磕头如捣蒜。
黄毛老头来到陈洛洛的身前,围着转了转。然后到炕边拿起大烟袋,围着女孩四角,在地上点了四个点,然后用烟袋头把四个点划线连在一起。
形成了一个正方形,女孩在中间。
不好!它要做法了,我按在后窗的窗台上,要翻身进去。山精一把拉住我,摇摇头,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
我心里着急,都什么时候了。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妖法,但一旦实现,听那个意思,陈洛洛就会和王家小子一辈子在一起。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你要追女孩就大大方方追,用这种邪门歪道,真是让人不耻。
黄毛老头让王家小子去抽屉里取来四根红线,用钉子钉在四个角,把红线串联在一起。
陈洛洛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脸上表现出烦躁的表情,身体摇来摇去,似乎要醒。
我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既然陈洛洛、王路平还有我和山精,都是阴魂状态,那老头是什么人?
他是真人吗?还是此时也是阴魂状态?
继而联想,那么整间屋子是怎么回事?是现实中有的房子吗?
这么一细想,我浑身毛骨悚然,喉头动了动,看看身边的山精。
它对我点点头,意思是心里有数。
也罢,静观事变吧。
“王路平,你进到圈子里,和这个妮抱在一起。”黄毛老头吩咐。
他屁颠屁颠过来,一步跨进红线布成的圈子里,伸手抱住了陈洛洛。
我眉头挑了挑,勃然大怒,实在是忍不了,不顾山精的阻拦冲进去,就在这时,我忽然看到黄毛老头的脑袋后面。
他的脑后有一个烫出来的戒疤。
我想起了往事,梁家村给小女孩紫怡招魂的时候,遇到了一只狐仙,它的脑后就有这样的戒疤。
再早的时候,灰门的通阴童子,死在我老爸手上的灰荣,也有一个戒疤。
还有一个人,也就是小女孩紫怡的妈妈梁姐,她后来皈依了菩萨,脑后也被点了戒疤。
这几个人的戒疤都是一样的,意思是皈依,进入菩萨门下。
难道……眼前这个黄毛老头也一样?
六台山是文殊菩萨道场,这个黄毛老头有戒疤,皈依门下也在情理之中。
我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一个以菩萨为中心的网络,以常人无法觉察的方式,在整个红尘人间铺开。
他们中有修行的精灵,有普通凡人,囊括了三教九流。
我正想着,王路平已经抱上了陈洛洛。陈洛洛发出痛苦的呻吟,下意识在挣扎。
王路平大叫:“师祖,快点,她好像要醒了。”
黄毛老头仔细看了看,凝神说:“孩子,这妮有点说法,很有灵性。这样的人都是有来历的,要不然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说不定会惹来麻烦。”
王路平都哭了:“师祖,我就喜欢她,没有她我不活了!换了别人,就是天仙我也看不上。”
黄毛老头长长叹了一口气:“也罢也罢。谁让我欠你们老王家人情呢。你想好了就行。”
黄毛老头吧嗒吧嗒快速抽了几口旱烟,倒转烟头去烧地上的红线。
我眉头一挑,知道再也等不得了,扶着窗台就要闯进去,山精紧紧拉住我,做了个口型。
它说的是:“有人来了。”
果然,老头要烧的时候,前院传来一声娇笑:“听说有人大言不惭,天仙来了都不要。我看看谁眼光这么高!”
门开了,外面走进一个极为妖娆的女子。
我顺着窗户缝一看,就连我定力这么强的人,浑身都麻酥酥的。
这女人堪称童颜巨,五官精致,脸蛋白皙,一颦一笑跟邻家女孩似的,偏偏身材和神态又极为妩媚,恍如情场老手。
两种极致的感觉同时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让人一看到她,眼光就离不开了。
黄毛老头笑:“三姐。”
这个被叫做三姐的女人,一扭一扭来到王路平近前,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就是你说的,天仙来了你也看不上,是吗?”
王路平都看傻了,喉头上下窜动。
三姐轻声一笑,口吐香兰:“今晚我到要试试,看看你能不能把持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