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天时间,我们在跑腿办住宿。把镇上的房间退了,然后入住在寺院的客寮。
寺院非常严格,分为男客和女客两大区域,各有和尚和尼姑把守。就算是两口子,在庙上也得分开住。
三雷哥不愿意,他要守着病重的慧慧,但寺院就这么个规定。最后没办法,让唐艳妮照顾慧慧住在女客寮,我们住在男客寮。
别看客寮离着大院只有一墙之隔,可外面的喧闹声并没有传进来,要的就是闹中取静。
都安排好了,柳家门生又带着三雷哥开始在寺院里求助,找到各位高僧。
好几个大和尚给慧慧看过,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慧慧本身的肉身已经病入膏肓,病灶遍布全身,很难通过正常手段施救。附身她的芭蕉精,道行尽毁,灵脉全断,也是九死一生,没有任何办法。
三雷哥蹲在地上,抽着烟,脸色难看。
慧慧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只有进的气没有吐的气。几个大和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互相看看,都摇摇头。
他们站起来往外走,来到三雷哥的身旁,轻声说:“女施主落到这般地步,非神力无法挽救,不如放手送她去吧。”
我们谁也没说话,在外面站了一圈,看着眼前的生离死别。
三雷哥站起来,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看着几个大和尚,突然“噗通”跪在地上,一字一顿说:“几位高僧若能医治我老婆,我愿意皈依佛门,剃头当和尚。”
这句话一出来,满堂皆惊。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唐艳妮眼圈都红了。彪子急的不行,过去说:“三雷哥,你咋了,为了这么个女的当和尚?你疯了吗?”
三雷哥大吼:“住嘴!”
彪子急的直跺脚。
大和尚上前一步,把三雷哥扶起来:“施主身上火气燥气太盛,确实应该入佛门好好研习佛法,洗净铅华。但如果你是为了救人,则大可不必,佛门也不会向你敞开。”
“你们说怎么办吧?”三雷哥声音嘶哑:“眼睁睁看着我的女人死在眼前吗?”
“其实,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大和尚说。
三雷哥抬起头,眼神中迸发出光亮:“师父你就说吧,只要能救老婆,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捞下来一个。”
大和尚叹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倒也不至于去捞星星。我们庙里有一位得道高僧,是法字辈的,名曰法源。是隐世大德,有神通在身,让他看看或有一定的可能。”
三雷哥来了精神头:“这位法源大师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他。”
几个和尚互相看看,大和尚道:“法源大师八十岁之后,在深山中结庐而修,修真养性。除非我们寺里的人出了问题,可以求助到他,一般情况下,外人很难见其真容。”
三雷哥有些迟疑。
大和尚道:“我把地址告诉你,你们去上山,能求到便求到,求不到也尽心了。法源大师救人不救人,都在缘法因果之中,其中玄机我们也参悟不透。”
三雷哥一摸脸:“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得把他请出山,大不了我就跪在他门前,我就不信他是铁石心肠。我马上就去!”
我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说,我也去。
柳家门生道:“大家有想去的都去,去了出一份力,一起说情,成功几率还能大点。”
彪子吵吵:“对!他不出来,我把房子点了。”
几个和尚面面相觑,都没说什么,告诉三雷哥,法源和尚住在什么地方。
留下唐艳妮照顾慧慧,我们这些人浩浩荡荡出发,从后院门出去,直奔后山。
法源长老住在后面一个山顶上,通行到那里不算难走,已经修好了山路。大和尚告诉我们,这一路过去一共五千层台阶,尽量一天内打个来回,否则天黑之后,山里极冷,没法过夜。
我们没有二话,除了李铭年纪小点,大家都是正当年,平时还都练练武功什么的,都是习武之人,五千台阶算个鸟啊。
等走上去才知道,这五千台阶全是上坡,连平地都没有,走的时间长了都撞腿。
彪子先是不行了,坐在地上胸口一起一伏跟拉风箱一样,那动静像八十岁老头喘气。
基本上往后走十个台阶他就得休一会儿,三雷哥道:“兄弟,照你这么个走法,咱们到山顶都得后半夜了,要不你回去吧。”
彪子话都说不出来,嗓子眼跟漏风了一样,“不,不得,我,我要,要去……”
我说道:“彪子,趁现在没走出多远,回去还赶趟。你别猝死在山上,我们往下抬还费劲。”
彪子气得直翻白眼,他是个有分寸知好歹的人,看看前面漫漫无边的台阶,叹了口气开始往回走。
我让李铭也回去,李铭说:“我可不像彪叔那么虚,我能走。”
彪子还没走多远,听到这话,回头做了个不雅的手势。
我们其余人继续走,其实三雷子体力已经快逼到极限了,但是他有股信念支撑,就跟打了鸡血差不多,走在我们所有人的前面。
就这么着,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终于爬够了五千层台阶,到了一处平地。
三雷几乎都要累瘫了,扶着石头,满头都是虚汗,脸都白了。
柳家门生背着手,汗都不出,就跟去了一趟早餐铺差不多。李铭体质特殊,也还好。我更不用提了,童子身加常年习武,这实在是不算什么。
我和柳家门生对视一眼,都笑了笑。
眼前有一座小庙,凿崖而建,整个一座悬崖都是房顶,关着两扇石门。
也就是说,想见人家高僧只能从门进去,其他歪招就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