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走。
沈恪约人一起吃午饭的邀请即刻被憋在了嘴边。
阳光不骄不躁,林简绷着唇角走进小区,他知道沈恪的车还停在那里没走,但是自己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回头看一眼。
结果一路飘到了单元楼转角处,再转个弯沈恪就看不见的位置,忽然一道嘶哑的嗓音从左侧花坛边传来。
“林简!”
林简收住脚步,下意识看过去,看到那个慢慢从花坛石阶上坐起来的人时,先是狐疑打量了片刻,而后目光倏然一凝。
多少年没见了?
何舟留着很短的毛寸头,穿着一件洗得褪色的工装外套,黑色牛仔裤,走到林简面前,似笑非笑地说:“怎么着,不认识了啊——小表弟?”
林简目光凛然,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何舟。”看见对方嘴边咧开的笑容,又问,“你怎么找到我的,来干什么?”
“哎呦,这话问得可真伤人。”何舟呼噜了一把脑袋上刚刚长出来毫寸的头发,睨着眼睛笑道,“俗话说龙有龙道,蛇有蛇道啊,而且好歹咱们也算是表兄弟啊,表哥蹲了二十年号子出来,你这当表弟的也不说给我摆两桌接风洗尘,咋还上来就嫌弃,怎么,怕和我这种人沾上关系,让人看不起啊,还是说……是你看不起我这个当表哥的?”
当年何舟由于暴.力抢劫伤人被判了二十年,林简大姑和姑父万念俱灰下跳河自溺,算算日子,确实到了这人出狱的日子。
不过——
自从林简四岁时被送到福利院,和何家已经二十年没有任何关联和走动,也不知道这人是如何从大千世界里探听寻觅到自己的踪迹的,但眼下刚出狱就找上门来,必然是来者不善。
“不用攀亲叙旧,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林简说,“直接点,找我干什么?”
“得得得,表弟你现在是发达了,看不上我这种穷亲戚,也不赖你,人往高处走不是。”何舟浑不在意地咧嘴一笑,无赖道,“不过就算是马路边上看见个要饭的,快要活不下去了,也得给两毛可怜可怜吧?何况咱们本就沾亲呢,是不是?”
“你哥我没出息啊,里面蹲了二十年,出来后两眼一抹黑,干啥啥不会,找个保安的工作都被嫌弃,这不,走投无路了,想起还有你这么一个弟弟来了么?”
林简:“所以?”
“嘿嘿。”何舟嬉皮赖脸地笑着说,“也没啥,就是想跟你沾沾光,你看——我现在这种群情况,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要不……你就先收留我一段时间?或者你要嫌麻烦,那什么——直接给我点钱也行,拿了钱我自己想法去,绝对不打扰你惹人嫌,咋样?”
林简闻言没有出声,却忍不住在心底冷笑。
其实从他见这人的那一刻,就猜到了会是这种结果。
不过,对于这种无赖吸血鬼,所谓怜悯和施舍只能换来对方变本加厉无底线的索取
,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日后无穷无尽的,甩不掉的麻烦。
而林简天生亲缘淡薄,更是没有那种虚无缥缈的泛滥同情心。
“不好意思。()”林简看着何舟,一字一句平声道,收留,不可能,给钱,更不可能,不过我可以帮你联系辖区派出所,现在司法局有专门针对服刑出狱人员的就业援助,你可以试试。?()?[()”
谁料,听到他这样讲,刚才还一脸灿笑的何舟登时变了脸色,“啥意思,你不管我?”
林简冷声反问:“我凭什么管你?”
“你别忘了,当初你爸死了之后,可是我们家收留了你!要不你早就饿死了,还能有现在这好日子?!”
可是实际情况是,当年林简的父亲林江河还在世时,何舟一家居住的那所老房子,就是林江河的,且那么多年,就因为林简始终被大姑一家“照料”,所以林江河每月的工资,也都是交给姐姐姐夫一家,既然如此,又何来“收留”一说?
林简定定看了何舟几秒,青年面无表情,眸光寒凉,何舟被盯得无端打了个冷颤。
林简并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因为这根本就不是能讲道理的人,片刻后,他径直抬脚绕过他,往前走去。
“嘿,真翻脸不认人啊!”何舟狗急跳墙,转身就追了上去,往林简身前一挡,威胁道,“既然你不讲情面,也别怪我把事做绝,这么说吧,要不今天你给我五万,咱俩两清,以后我也不找你晦气,要不……”何舟压低了声音,“你们公司叫什么来着……哦,‘万千’是吧……你总不想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自己有一个蹲了二十年大牢的表哥吧?”
他以为像林简这种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的人,必然会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分外珍惜,工作,名誉,社会地位,都是可以被他用来拿捏要挟的东西,谁知这话说完,林简只是平视他几秒,而后直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给物业,通知赶人。
这一举动,对于一个刚出来的惯犯来说,不亚于当头一棒,何舟悚然一惊,以为林简是在报警,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霎时癫狂,猛地朝林简扑了上去!
扭打纠缠,何舟发了狠,林简的手机摔在地上,屏幕上方还显示着物业值班的号码,但电话那端在多次询问无人应答后,挂断了电话。
林简并不主动与他死缠,只是在逼着何舟阴而狠的招式同时,想办法制住发了狂的人。而片刻后,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脚步声,林简在混乱的间歇偏头去看,只见沈恪面沉似水,大步跑了过来。
林简心中猛地一磕,而此时被逼急了的何舟终于暴露出骨子里的凶性,本就是亡命徒的人眼疾手快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折叠刀,雪亮的刀刃划过眼底的那一瞬间,林简呼吸骤然停滞了一下。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被按下了慢放键。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仅仅是一两秒钟的事情,林简眼底通红一片,看着被沈恪一脚踹飞在地上,呻.吟着无法起身的人,又转头看了一眼沈恪刚刚为了护他那一下,被刀刃划伤此刻鲜
() 血直流的小臂,脑子里的那根弦骤然崩断。
林简俯身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把折叠刀,直接朝着何舟就捅了过去!
“林简!”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