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脸垮了下去。
祝江临慢悠悠道:“还灵阵里被我们扔进了数十个参与了十四年前灵寂残鬼事件的人,其中多数是修士——那么大的灵气债,我可轻易瞒不住。”
江在水:“所以……?”
“很遗憾。”祝江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那些人也不过勉强吊着命罢了,倒不至于和魏麟一样九死一生,但多半要修为尽废,顺便折个寿了。”
江在水心情好像骑着龙腾云驾雾,大起大落。
“我扫尾,我断后。”江大小姐能怎么办呢,只能无力地放弃自己的快乐休闲夜。
“说说吧,祝大人,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祝大人好像只是看不得别人松快罢了。
他把人扣下,也不安排什么非她不可的活,却打发她去各处收集一下魏桃“死亡名单”上的人员情况。
江在水离开后,他问宫恒:“你之后打算做什么?”
宫恒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卖什么药,狐疑地打量他两眼,道:“留在跃玄观当我的海宫神呗,怎么,您有何指教?”
“我的记忆有一部分归你保管,你一点内幕都不知晓吗?”祝江临看着江在水离开的方向,闲聊般道。
“我到底为什么要封存自己的记忆?我的记忆又为什么要江在水在场才能解开?”
宫恒皱起了眉头。
他抓了抓头发,纠结地在原地打了个转。
祝江临看上去并不在乎问题的答案,只是闲散地看着他。
最后他长叹一口气。
“前一个问题,你没特意交代过,告诉你应当也没什么——你当时是这么说的:‘我的记忆必须被隐藏,失去了见证者,他们才能瞒天过海’。”
“见证者?瞒天过海?”祝江临怔了怔。
这话听起来……好像过于有舍己为人精神了。
“嗯。”宫恒一撇嘴,“我问你为什么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回答的。”
“那第二个问题呢?”祝江临问道。
宫恒手一摊:“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祝江临挑了挑眉,“禁制不是你下的?”
“是我下的。”宫恒一副耍无赖的嘴脸:“但我不知道禁制是怎么运作的,有什么要求。”
这话实在是漏洞百出,海宫神大人这意思,他知道的事情比魏家独苗苗还少,合着千年前给魏家老太爷留祖训的不是他老人家呗。
“我忘了。”宫恒把这两句车轱辘话来回说,顺带踩他一脚:“大约是承了霜下春硬捞了个小孩,魂力受损,反正这部分内容我不知道。”
倒也是意料之中。
祝江临没再询问这件事,反而给了宫恒一个建议:“神仙消失至今已有千年,如今的太虚大陆不需要神仙,更不需要能时时现身的神仙。”
宫恒想反驳他:怎么会不需要呢?
祝江临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面色一肃,上位者的气质出现在他身上,宫恒一时恍惚以为他恢复了所有记忆,没敢吭声。
“如今太虚大陆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好歹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他扇子一展,像个忧国忧民的穷书生。
“神仙若是现世……引线会在瞬间被引爆。”
他没继续往下说。
火药桶已经摆在面前,总会被引燃,但不能是现在。
他刚刚苏醒,风袭玉状态不明,其它神兽神仙不知情况如何,两眼一抹黑地点炸药,那是找死。
人间既然已经人治千年……就让它继续运转下去。
祝江临语气一寒:“所以本尊以龙神身份命令你,横公,在本尊再次下令之前,不得现真身于人前,不得暴露自己身份,不得使他人得知,海宫神已然苏醒。”
在过往的记忆里,祝江临若是用这种语气说话,必有大事,不可违逆。
宫恒打了个激灵,左脚撤后半步,利落地单膝跪地。
“属下遵令。”
微风轻轻抚过大地,悄声安慰暴雨后耷拉着脑袋的春芽。
月照于当空,像过往千年一般,静静见证大地上的一切。
……
“师姐再见。”
翌日巳时,日头渐盛,平舟渡口望出去波光粼粼,一片明朗。
江在水乖巧地背着自己的小布包,在登船的小平台和前来送行的师姐告别。
师姐不舍地挥了挥手:“你此去就真要离了跃玄观地界了,若受了委屈千万别自己憋着,一封鸿雁诀寄回来,师兄师姐都会替你想办法。”
江在水感动地用力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然后她在转身进船舱后收获游与明一张冷脸。
……师姐。
眼前就有个打算让我受委屈的,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