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小姐,你知道这是什么阵法吗?”
江在水紧盯着他,不答。
他们虽是一路强闯上塔,但有祝江临在,损耗其实也不算多;如果江在水想,其实可以直接武力压下路云霁。
只是龙塔封印就在眼前,她不确定自己能顺利解开,若是能“说服”国师大人自己撤掉封印,会快上不少。
时间就是生命,她一边与路云霁谈判,一边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过整个阵法。
路云霁也不理会,自言自语道:“这是一个大型融合阵法,封印阵叠了灵因阵,借白泽神力动用珚玉之权,再用珚玉之权在山川法上开个口子——这你应该猜出大部分了吧?”
灵因阵本身就是借因还灵两阵的复合,他们想尽办法先借出白泽之力,这才能设下更简易的灵因阵法持续抽取神格之力。
江在水终于开口接了他的话,“我只是没想通,你们开山川法是要做什么。北域落封千年,世间鬼物尽消繁华安稳,为什么要……”
“北域?”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路云霁打断了。
这位气质阴冷的国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北域?北域?!”
江在水被他笑得浑身寒毛奓起,警惕道:“你笑什么?”
“大小姐,你再好好看看你那忽悠人的‘史书’。”路云霁擦掉眼角笑出的泪,语声讽刺:“山川法不再北域,而在西南。金火相逢之地,太虚大陆的‘死门’。”
“北域的‘山川法’,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他不知是在嘲讽江在水,还是在嘲讽自己,“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却插手到了我们的事情里?”
从信息价值上说,此事的确没什么用处,毕竟江在水也不打算近距离参观一下山川法与众鬼物。
但从意义上来说……这件事的获知与否,确实能看出一个人是否被允许去接触太虚大陆的过去——千年前,那场尘祸。
江在水看了一边默默无语的祝江临一眼,暂且不和他计较这个,转过头冷冷道:“你到底解不解开封印。”
“当然不。”路云霁笑道:“我在这里,就是为了拖延你们的时间啊。”
祝江临扭头看江在水,见她叹息一声,而后冲他点了下头。
龙神大人早不耐烦听凡人瞎扯了,终于能大展身手,上前三下五除二用高配版缠妖索——能绑住出窍期修士的那种——给人绑了个结实。
路云霁被绑住,看着他们开始破阵,嘴上却不停。
“你不是想知道我们的目的吗?我告诉你。”
他透过龙塔的窗,看了一眼远处隐隐黑气缭绕的圣德殿,笑道:“布下寥寥阵,引出西南众鬼,再杀灭之,死气厚重到引动天怒,再稍加引导,自然能激活寥寥。”
“寥寥阵‘从无到有’,能创生,也能让人重获新生。”
他看着破阵动作越发迅速的江在水,眼里闪过扭曲的嫉妒,“十七岁的融合期修士,跃玄观的小天才……凭什么你们这些天之骄子享受着天赋与地位,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走上神坛,其他人却要做你们的垫脚石?”
江在水总算明白了这群人打的什么主意,百忙之中瞥他一眼,心中惊奇。
她没说什么大道理,只转头问祝江临:“这法子可行吗?”
祝江临不屑道:“异想天开。”
天怒确实可以越过秘宝阴阳判的神格强行激活生死二阵,但条件刁钻,就算达成了,也只能净化死气,无法达到真正寥寥阵的“创生”效果。
就好像借其他神格设下的因果阵,的确能用,但却不可能像真正的因果阵一般直接改写因果线,只是能借个债催个钱罢了。
——上古八阵,真要是布出来,必然是能动及世界本身的。
因此,才要相应的神格作为一道“锁”去保管它。
祝江临嫌国师大人实在聒噪,干脆扔了个咒术过去,让人陷入昏迷。
而后他道:“虽然寥寥激活不了,但他说得其他事恐怕是真的,圣德殿那边的死气越来越重了——我们得快点,破了这个阵,把山川法上的‘门’关上。”
铃响声越发急促,仿佛也在催促着什么。
江在水点点头,警惕着四下,手上动作不停。
天罡天罡,九炁煌煌;
她掐过方位,尘嚣一掷,割断复杂缠绕的一条红绳。
天回地轉,右陰左陽;
祝江临和她配合默契,手腕一转,扇子敲碎了一枚压阵的灵石。
上天節度,生化萬方;
两人身形交错而过,龙塔六层摆放的白色蜡烛忽地灭了一根。
真炁正炁,攝滅禍殃;[2]
最后一枚铜铃从红绳上掉落,萦绕不散的铃响戛然而止。
江在水低声喝:“破!”
空中一声闷雷响,似是天道张目。
龙塔内白光一闪,继而复灭。
这道延续十六年的封印,破了。
.
凤凰火,能克世间阴邪鬼物。
圣德殿上,一道烈火裹着赤金鞭横扫而出,直将殿顶击了个轰然碎裂。
殿内还未逃出的零星几个凡人吓得闭上了眼,却只听身边鬼物惨叫连连。
他们睁开眼睛——
破碎落下的屋瓦与房梁被一道透明的罩子挡在殿外,火焰却落了下来,精准地落到鬼物之上,直接将其燃尽。
与此一并出现的,是一道绛发红袍的少年身影。
风袭玉额间凤鸟纹再按遮不住,赤金瞳丹凤眼扫过大殿之内,面色冰冷地掐了咒。
殿内凡人只觉眼前一黑,齐齐昏睡了过去;修士勉力支撑几息,也睡了过去。
只有高台之上。
隐匿阵在赤金鞭扫出时就破了,丞相腿一软,十几年身居高位养出的威严扫尽,惊恐地喃喃:“那是什么……”
“凤凰。”风袭玉自己回答了他,突然变脸,笑意盈盈地飞下来,“怎么,你们敢强夺神兽白泽之力,妄图遣西南众鬼之灵,以凡人之躯布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