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可都是糟粕,是沾了人血的大山,是注定要被打倒的。袁向红同志!你的党性呢!你的原则呢!”
袁向红直接被她铿锵有力的话吓住了。
她瞪大眼睛,嘴巴张着却发不出声。
谢茉不理她,持续输出:“现在没有这个门第,那个门阀,更没什么少爷公子,新中国人人平等,你竟还将封建社会的等级观念奉为圭臬。”
她指了指二力,说:“还有,你居然称呼辛苦供应全国人民衣食的农民兄弟泥腿子,讥嘲他们没文化,也对,你信奉‘惟有读书高’,还把人分三六九等,你自觉读过书高于他们,言辞里就少不了轻视贬低。不过,这幅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做派,比剥削咱们无产阶级的地主、资本家还让人寒心。”
谢茉一脸严肃,恨铁不成钢:“你一天到晚闹革命,还没把队伍清除干净,自己反而被害虫同化了,思想产生严重偏差。”
“依我看,现在就得革革你,帮助你剔除腐坏的思想,早日重回咱们纯洁的革命队伍。”口气相当大义凛然。
跟班们瞠目结舌。
袁向红目眦欲裂,脸比水沟还臭:“你不要血口……”
“我还没说完。”不给急得脸红脖子粗的袁向红插嘴机会,谢茉打断她话头,加快语速,口齿清晰,“只谈介绍对象这事,你起先没跟我通气商量,更没询问过我找对象的具体要求,直接把人给我带来了,家里父母长辈都不兴封建大家长式的包办婚姻了,你这算什么?拉皮条?”
“我明里暗里推脱,你只一味装不懂,硬要将二力同志指派给我,不然就给我戴帽子,怎么,你的行事指导方针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容旁人一丝一毫的不顺从,你搞封建独·裁呢?你真被封建毒瘤思想荼毒得不轻!醒醒吧,旧社会早被打到了,妄图复辟的人都是全中国人民的敌人!”
“你们说,以上这些是不是你们斗争工作里的重中之重?”谢茉清凌凌的黑眼珠徘徊在跟班们的脸上。
谢茉“哒哒哒”一通机关枪似的话语扫射,把这几个十七八岁的孩子震懵圈了。
半大孩子该读书的年纪出来闹革命,知识眼界武装不到位,单纯冲动,旁人一两句鼓动热血直上头,因而工作作风野蛮粗暴,不讲逻辑地堆叠几个听来的词,随意一口就是所谓的罪名了。
谢茉方才高频率的输出,一套一套的,让他们情不自禁仰望,觉得她水平高,视角也高,高到他们都恍惚了。
话原来还可以这么说……
谢茉几乎把他们脑子烧糊了。
袁向红惊怒又忿懑,半晌回不过神。
她起先拉出二力,是为着告诉谢茉,在她眼里谢茉低微如泥,只堪配粗野的泥腿子,若是谢茉言辞里露出对二力的轻视,她抓住话柄上纲上线,必要将她高高架在火上烧。
岂料,谢茉反将一击,偏偏还
() 用了她预备对付谢茉的法子。
这不是她认识中的谢茉。她印象中的谢茉性子单纯天真到愚蠢(),讷言清高?[((),碰上争端就慌神,哪怕憋得浑身颤抖直掉眼泪,也组织不出像样的言论辩驳。之前含沙射影地向她的亮爪子,她便觉惊异,现在更是言辞如刀,刀刀见血致命。全然像换了个人。
原来她抢走白江河对谢茉打击这般大么,在怨恨不甘的作祟下,让她变了副崭新的模样。
想到这里,袁向红翻滚起浪的情绪蓦地平复不少,甚而心底渗出丝缕丝缕的得意。
不过,谢茉对她莫须有的指责,她要严肃郑重地反驳:“你污蔑我,污蔑革命……”
“行了,你再别狡辩了,那些话都是出自你口吧,又不是我逼你说的,怎么就污蔑你了?”谢茉看向袁向红身后的跟班们问,“你们也听见话都是你们袁组长亲口说出来的,对吧?”
袁向红目光射向身后。
跟班们看她的眼神里,或多或少地都流露出迟疑。
最忠心的“□□”犹犹豫豫说:“……那还不兴人嘴瓢,一时说错话了。”
“兴,怎么不兴。”谢茉笑说,“伟大领袖都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咱们允许同志犯错,及时认识到错误并去改正,便还是咱们的好同志嘛。”
“袁向红同志,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袁向红不可置信地看向跟班们,转而又双目赤红瞪视着谢茉,一副恨不得吃了谢茉的凶厉神情。
见状,谢茉不慌不忙地抬手拨了拨额发,语重心长拔高立意:“建议你好好读一读马克思列宁主义,它作为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兼具批评和自我批评,深刻理解这两条传达的精神内核,才能够使你摒弃不良思想和作风,保持优良精神面貌。”
“谢、茉!”袁向红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不要太过分。”
“我要是过分就直接去革委会举报你,让你挂牌子游街,上高台拉飞机。还会在这好心帮你纠正思想?真是狗咬吕洞宾。”
不去举报当然是因为举报无用,说错一两句话而已,革委会的人不能也不敢凭此去批·斗副市长儿媳妇,再说袁向红爷爷还安安稳稳在省委高座呢。
只有上头的大树倒了,底下受荫庇的猢狲才能任由宰割。
而今谢茉仅是揪住点由头狠骂她一顿出出气罢了,就当先收一丢丢利息。
“那个组长……我看谢茉同志的确是好心。以往这类举报咱们可都去拉人了……最轻也得在办公室蹲一晚……”
“咱们都知道组长你的思想绝对又红又专,可有时候一着急,话说不到位,不免引起误会。”
“谢茉同志说得对,咱们平日都会多留心你的话,发现问题及时指出,帮你进步,同时也提升自身。”
“是啊,要不咱先回去,研究研究谢茉同志的建议?”
袁向红听得怒不可遏,五官硬生生扭出狰狞的笑:“你们觉得她的话有道理?”
见她这
() 样,跟班们又懵了,闹不准袁向红到底什么意思。
不用他们答,他们在袁向红心里是彻彻底底的背叛者,已经被判了死刑,她目露阴寒,对谢茉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