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带回了家。
可是以傅斯岸的性格,舒白秋却又实在很难想象,这些事会对他产生这么严重的影响。
而傅斯岸的真正人生转折,也正是从六年前开始。
那时,他突然放弃了家传的行当,毅然决定出国学医。
就连罗绒都道:“老板出事前后的性格,确实有些差别。”
之前罗绒也曾听说过,傅家大少其实有些优柔寡断。
不过在五年之前,傅斯岸回国为亡母扫墓,罗绒被他雇佣时,就觉对方的性格和传闻中的完全不同。
而舒白秋更是想起,其实不只罗大哥。
之前在明城时,苏越和他闲聊时也曾这样说。
苏越做过苏青的助理,基本可以说是看着傅少长大,在他眼里,只觉对方的变化更大。
譬如性格,譬如对家人的依赖度。
又譬如明明傅少不近视,回国后却戴起了眼镜。
但就像苏越那时说的那样,现在罗绒也道。
“老板会有转变也正常,毕竟那时出了那么大的事。”
因为出事,所以性情大变,又对傅家人彻底失望,还出国了六年。
回来之后,必然会有转变。
即使是身边人,也只觉正常。
——但舒白秋却并不这样想。
舒白秋一直觉得先生是个很稳定的人。他其实很难会关联上什么突然的大彻大悟、脱胎换骨。
傅斯岸骨子里有些东西,是天性如此。
所以假如说其他人会有这样的重大转变,舒白秋并不会觉奇怪。
但唯独放在先生身上,他却总有疑惑。
这六年前的先后差别又的确如此明显,如果不是因事转变,那——
“……”
舒白秋不由想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可能。
“罗大哥,”少年忽然问道,“先生之前做过主刀医生吗?”
“?”罗绒虽觉这问题奇怪,却也直接摇头:“没有。”
“出国后,老板一直在念生物医学。”
“……”舒白秋沉默顿住。
见少年反应,罗绒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舒白秋摇摇头,他说,“我想去查点东西。”
罗绒肃色:“您忙。”
和罗大哥说过一声,舒白秋就先去了书房。
他拿出平板,查阅了一个问题。
——“如何才能成为一名医生?”
网上有许多五花八门的回答,但大体的必经流程是一致的。
医学生要经过至少五年本科、三年研究生,亦或还要读博。
在学成毕业后,他们还要进入医院,通过规培等流程,才可以成为正式的医生。
而主刀医生,更是需要多年的临床经验,从实习医师一级一级升上去,才
能真正成为一台手术的主导。
即使是博士毕业,从普通外科医生成为能主刀的主任医师,也至少需要十年。
但这么算来,傅先生的年龄其实是完全不符合的。
——他太过年轻了。
而且,舒白秋还查到。
临床和药学完全是两个方向。
医生和药物研发人员,也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职位。
一个普通人,一个才一十五岁的年轻人,不可能同时兼顾两个方向。
舒白秋望着屏幕安静地看了好一会儿。
他原本近乎天方夜谭的奇异猜测,却似乎一点一点地在被印证着。
而且——在生出了这个猜测之后,舒白秋就发觉。
先生其实一直都没有瞒着他。
譬如前些天到了申城后,傅斯岸和舒白秋聊天,提起母亲时会直接叫“苏青”。
譬如傅家明明没有任何的医药背景,傅斯岸却能跨领域地做到这么成功。
又譬如,在新药方面,傅斯岸的成功率如此之高,像是在这个领域中有着特异才能。
最明显的一点,更是傅斯岸主动向舒白秋展示的——
他的公司,太昊制药。
以太昊的规模,完全不像是一个毫无相关背景的年轻人所能达到的成就。
申城和北美的其他人或许还不知道Boss的过往经历,都以为傅总的背后还有高人指点、大佬资助。
哪怕是舒白秋,之前也会有类似的念头。
但是傅斯岸却唯独向他讲出了实情。
舒白秋这时才意识到。
初到太昊的那天,傅斯岸对他的介绍,原来更像是摊牌。
既是摊牌来申城后的“演戏”没那么重要。
也是摊牌傅斯岸的过往。
舒白秋想了很多,但时间可能比他预想中过得更快。
他还没想明白,就听到了客厅里的开门声。
傅斯岸回来了。
已近中午,傅斯岸听闻少年没有出门,就从公司回了家。
他循着光走近书房,屈指敲了敲半敞的房门。
“中午想吃什么?”
傅斯岸问完,就见少年在桌边抬起头来,面有微诧。
似乎没有料到他的出现。
舒白秋的确有讶然,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发问。
但在男孩还有迟疑的时候,他想问的人却似乎已经看了出来。
“小啾,”傅斯岸略一抬眉,“你是不是有问题要问我?”
“……”舒白秋恍神了一瞬,轻声说,“先生怎么知道……?”
先生好像什么都知道。
傅斯岸走过来,低眸看着他,却说。
“因为我知道,我喜欢的人有多聪明。”
舒白秋才一抬眼,就被身前的男人抱了起来。
傅斯岸半坐在书桌上,将怀中的少年牢牢抱稳。
他微微倾身,抵住了少年的前额,说。
“我知道,你一定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