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毅谦没有逼问中毒的事儿L,让顾亭松下了一口气:
“下官必定尽全力。”
阎毅谦出去之后走到了榻前,他轻轻俯下身:
“圣旨我已经带来了,撑下去。”
没有人注意到榻上那个本来已经了无生气的人的手指轻微动了一下。
血流成河的一夜终究过去了,清晨的阳光重新撒在了大地上,李崇再睁开眼睛时,昨夜的火光,血腥,人命都像是一场梦一样,烟消云散。
入鼻的是清幽的檀香味儿L,若不是眼前的纱帐不同他甚至以为脑海中那一层一层的画面都是一场梦。
他从短暂的回忆中清醒,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宋离倒下的模样,他顿时想要撑坐起来,但是身上就仿佛被压了一块儿L大石头一样,嗓子中和鼻腔中都干涩的发疼,他费力地出声,却发现声音沙哑的不像他自己的声音:
“宋离。”
他最后的记忆只停在了最后的密道中,他实在没有力气走出去了,他不知道现在他在哪,是被宋离安排的人救了,还是落在了旁人的手中。
阎毅谦立刻起身到了床边:
“陛下醒了,太医。”
李崇看到了阎毅谦的身影,脑子不断地在计算眼前的形势,谋反的人绝不可能是阎毅谦,所以他大概率是得救了,那宋离呢?那人在朝中的名声一贯不太好,阎毅谦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除掉宋离?
这个念头一旦上来,他周身都有些发冷,他身边瞬间围了一圈的御医,李崇却用力气扣住了太医的手,死死地盯着他:
“宋离在哪?”
这个太医并不是顾亭,迫于李崇的气势,他忙回道:
“陛下,宋督主在隔壁,顾太医正在救治。”
不是得救,不是脱险,只是正在救治,太医的话让李崇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子不安,那一身血迹倒在他眼前的画面还在他的眼前,毒,这个小皇帝竟然曾经给宋离下过毒,竟然下过毒,李崇的第一次牙都要咬碎了:
“朕去见他。”
他挣扎着就要起来,太医不敢硬拦,李崇的反应一直被阎毅谦看在眼里,现在的着急似乎并不像是装出来的,但是宋离身体中的红蔓又确实是李崇的手笔,难道从前陛下磕了头,真的将从前的一切都忘了吗?
阎毅谦上前,轻轻按住了李崇的肩膀:
“陛下,宋督主还没有醒,身边有惯常照顾他身体的顾太医在,您也中了迷药,还是先服药的好。”
李崇的动作顿住,顾亭,顾亭从前一直都回话说宋离的身体不好是因为心疾,所以他是真诊不出那人体内的毒而误以为那是心疾,还是已经猜到了宋离体内的毒是他下的,才从不敢真的回话?
李崇将端上来的药直接一饮而尽,顾不得所有的人阻拦,连鞋都没有穿
便挣扎着下了床,他必须要现在就见到宋离。
隔壁血腥味混着浓重的药味儿L确实称不上好闻,顾亭转身就看到了一身中衣连鞋都没有穿的李崇,慌忙行礼,李崇此刻已经定下了神儿L来,沙哑无比的声音响起:
“其他人都下去吧,顾亭留下。”
又一次被单独留下的顾太医人都有些僵硬。
李崇勉强挪到了榻边,胸口火辣辣的刺痛提醒着他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榻上的人闭着眼并未醒,身上的血衣已经被换了下来,透过锁骨处能看到中衣里面包裹着伤口的纱布,宋离闭着眼睛的模样让他无端心慌:
“顾亭,他身上中了毒你看出来了吧?”
顾亭直接跪在了地上,额角的汗都下来了,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他之前说的话算不算欺君啊?
“别跪,起来吧,朕不记得从前发生了什么,你和朕说清楚那是什么毒,有没有办法解毒,无论从前如何,朕现在不能让他死,你明白吗?”
他执意第一时间要看到宋离的目的就在于此,如果太医知道那毒是他下的,只怕不敢擅自给他解毒,他最怕的就是他知道的晚了。
顾亭听到这话的时候人都有些傻了,所以陛下现在后悔了?他的心底忽然替宋离升起了一股不干和怨气,这红蔓是说下就下?说解毒就解毒的吗?难道陛下在下毒的时候都不想想吗?
他忽然挺直了脊背,第一次直视天子:
“陛下,督主中的毒叫红蔓,这种毒是后宫常用的毒,中毒的人会慢慢衰弱,最后嗅觉,视觉都会慢慢消失,人最后耗竭而死,这种毒没有解药。”
李崇的瞳孔猛然收缩,指尖掐进了整个手心,但是什么都比不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的心痛,错愕,还有从心底升起的抑制不住的愤慨,他只想笑出声,这TM算什么?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李崇的眼眶都红了大片,他TM的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大孽吗?大好前途穿越到这个狗屎时代,好不容易在这里遇到的一个喜欢的人,现在告诉他他喜欢的这个人被他下了解不了的毒?他要亲眼看着他死在他眼前?
李崇周身因为情绪的变化而有些微微的颤抖,他轻轻握住了那人几l乎没有任何活人温度的手,话语几l乎像是从嗓子中挤出来的一样;
“没有任何的办法吗?”
顾亭看着这个年轻的天子,最后还是开口:
“有一个冒险的办法,从前只有一个人尝试过活了下来,过程很痛苦,需要人有顽强的求生意志,臣之前和督主提过,但是督主没有用这个法子。”
李崇骤然抬头:
“为什么?”
顾亭垂眸开口:
“这法子短则三月,多则半年,解毒期间会很遭罪,并无精力顾忌其他,想来督主是有放不下的事吧。”
李崇怔然愣了一下,他想到这么多年宋离苦苦维系朝堂微妙的平衡,想到了权倾朝野的首辅,和从前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小皇帝,所以宋离放弃了那唯
一能活下来的机会。
眼眶酸涩难耐:
“只有这一个办法是吗?”
“是,但是用这法子也要等督主过了眼前这一关。”
李崇低头帮他暖着没有任何温度的手,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