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最后一幅画也落到了皇后的手中。
皇后笑着翻了翻这张画,和惜文点评道:“这绝非贵妃所绘,本宫看着,用笔的人连如何握笔都还不清楚。”
惜文赞同,猜测道:“娘娘,会不会是邬答应画的?”
皇后的笑容逐渐消退,变得苍白而无力。
她咳了几声,掀开帕子,殷红一片。
在那血迹之中,还隐约可见几片血肉碎片,触目惊心。
惜文顿时如临大敌,赶紧小心扶着皇后坐下。
皇后又重重咳了两声,才摇头道:“不妨事,家里传话来,说人已经到了西夏,想必不久就会有好消息。相比之下,本宫更担心的是邬答应。”
这几日她病重,明知邬答应被贵妃挟制,想出手相助也是力不从心。
不过看贵妃的样子,皇后猜测,她也从邬答应的心声里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不然,以她的性子,肯定要好好折磨一番邬答应。
至于这张画……
皇后笑了。
莫不是邬答应先给贵妃画了一张猪头,贵妃气不过,又不想杀了邬答应,只好让邬答应给全宫人都画一张,来平息她的怒气?
这样一来,既解了气,又让邬答应忙得团团转,无暇再惹是生非。
显然,皇后作为贵妃的老对手,已经将来龙去脉猜得八九不离十。
第二日,临华殿。
阳光已经洒进了室内,照亮了床榻。
被强行灌下安睡汤的邬情悠悠醒来,头脑还有些许的昏沉。
一醒来,锦绣就站在床边,很是无奈地看着她。
锦绣质问道:“小主,您不是说这回万无一失吗?不是说肯定能回去吗?”
邬情尴尬地挠挠头,讪笑。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锦绣问。
于是邬情将春宫图的事一五一十交代了。
锦绣摸着下巴,有些疑惑:“确实奇怪,贵妃为何这都不恼您?”
邬情咳了一声,小声道:“你觉不觉得,贵妃对我,有意思?”
锦绣想了想,突然脸色苍白道:“小主,是奴婢的错!”
“奴婢早些时候巧遇一个同乡,她好奇地打探起您,奴婢不愿多言,干脆就告诉她您是仙女下凡的事情。”
“如今想来,那人或许正是贵妃娘娘派来的细作!”
邬情满脸的不可思议:“然后贵妃就信了?这怎么可能!”
锦绣反问:“不然贵妃娘娘怎么可能会饶过您?您放心,肯定不是贵妃心悦您。”
邬情叹了口气。
也是,贵妃那么漂亮,哪里瞧得上她?
肯定是因为她有价值,不舍得她死而已。
邬情想了想,又露出自信的笑容。
她说:“还有一日就是皇上生辰宴!到时候我肯定能成功回家!”
邬情:【我这个大笨蛋!大方向错了啊!】
【在宫里,最好的作死方式就是刺杀!我砍皇上一刀,九族都得掉脑袋。】
【古人云,面刺寡人者受上赏。老祖宗诚不欺我。】
另一头在偷听心声的林贵妃一时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面刺寡人者,受上赏”,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林贵妃扶额。
自己这两日被邬答应吵得焦头烂额,竟然连皇上的生辰都忘了。
邬情:【我得好好准备一下生辰宴,给皇上一个大惊喜。】
林贵妃用锦帕擦了擦嘴,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皇上的生辰宴,也称万寿节。
那可是举国欢庆的盛事,各宫各部皆要提前数月精心筹备,严密至极,又怎能容得轻易混入呢?
到了那天,邬情小心翼翼地藏好当作凶器的珠钗,又画完一个精致的妆容。
临行时,邬情才被贵妃的宫女告知——她位份不够,没有赴宴的资格。
邬情宛如五雷轰顶,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卧槽你大爷!不早说!”她崩溃大叫。
这凶器花了她四两银子呢!那可是邬答应所有的存款!
贵妃不找她吃饭,她就要使银子去御膳房买饭吃。
而囊中空空的邬情,注定又要开始吃馊馒头了。
……
万寿节当天,百官进献寿礼,于紫禁城为皇帝贺寿。
晨曦初露,皇上已提前莅临太和殿,等待诸王、文武百官以及远道而来的外国使臣的朝贺。
寿佛、书画、珠宝及金银制品等,以九件为一组,如流水般涌入殿内,阵列殿阶,触目琳琅。
待献礼结束,便是第一场宴席。
宫廷乐队一字排开,演奏着庄重的乐曲。
寿宴设二十道热菜、二十道冷菜、汤四道、小菜四道、鲜果四道、瓜果蜜饯二十八道、各色点心面食二十九道,共计一百零九品。
百官大呼万岁,与皇上共庆欢宴。
寿宴午时摆设,未时开始,申时结束,历时四小时。
待百官离去,皇上再移步乾清宫,同后妃和皇子共乐,再享下一场宴席。
今上登基后,定国号为大元,今年乃大元十三年。
皇帝今年三十七岁,正值壮年。他身型魁梧,如同山岳般稳重。
随着年岁的增大,皇帝蓄起髯须,整个人威严无比,不怒自威。
登基多年,他手段强硬,对外说一不二,将朝政牢牢把持在手里。
只是这几年,或许是因为他过于严苛,让某些人有了可乘之机。
那些压抑的势力,如同被禁锢的洪水猛兽,渐渐寻找到了破茧成蝶的契机。
皇帝坐于主座之上,微眯着双眼,心里虽然一番盘算,面上却还带着一丝笑意。
今日来的人不少。
除去病重的皇后,贵人以上的妃嫔都在殿内了。贵妃、德妃、淑妃等今日全部到齐,均举杯向皇帝投来祝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