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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之交(2 / 3)

秦相思在四周徘徊,等到殿内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他发现秦相思又兜兜转转经过此处。

终踏步而出,装作偶遇。

被猜中心事,秦相思悄然沉默,她抿着唇,敛眸思忖,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犹豫不决。

“请随微臣来。”裴翊直接抛出橄榄枝,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暮色将近,距离宴会开始还有段距离,百官及西凌使臣陆陆续续抵达花萼相辉楼,大同殿内基本没有什么官员在此。

裴翊官阶不高,办公的场所不过片隅,与同僚并在一排,巴掌大的地方,前后共计有十数张案几,铺着软垫,各自跪坐。

唯一的好处大概是临窗,光线尚可。

面对面隔着书案坐下,裴翊新沏了一壶茶,两杯茶水泛起白雾,将两张如玉的面孔映衬得朦胧与模糊。

“殿下烦心,容微臣猜一猜,因为皇后娘娘待殿下亲厚如母,乍然发生虐女一事,殿下恐立时三刻难以接受,或许直到现在,也不愿相信皇后所为,是么?”

话音稍顿,裴翊温声道:“殿下忧心忡忡,无非不解于皇后娘娘为人前后猝然剧变,以至令人匪夷所思之地。”

所言准确无误地正中靶心,秦相思十分赞同,捣蒜似的拼命点点头。

对外而言,江皇后待她真真是无话可说,早年民间流传甚广,道皇后待明月公主堪比亲女,贤良淑德,兰心蕙质的名声十数年来便是如此深入人心。

宫人敬爱皇后,百姓亦不例外。

然而放在眼下,堪比亲女的说法煞是讽刺。

裴翊对其孩童般的行为哭笑不得,他顶着后槽牙,勉强忍俊,舌尖在热烫的茶水轻呷一口。

他问:“恕微臣直言,殿下是想知道皇后娘娘瞬息万变的原因,还是想知道娘娘为何虐女的真相?”

秦相思想了想,没有隐瞒:“两者皆有。”

裴翊:“既如此,恕微臣直言,殿下实在不必为两者烦心。”

“为什么?”秦相思不解问。

“千人千面,真相如何,因人而异,殿下不解皇宫娘娘骤变缘由,以至于对其虐女一事难以理喻,却是忽略了一个已经摆在面前的事实。”

裴翊眼眸直直看着秦相思,不曾移动,“事实即清宁公主深受伤害,她身上的伤口,殿下可曾亲眼看过?”

眼前瞬时浮现清宁幼小的模样,她太安静了,药膏涂抹在伤口上,一言不发,只是一昧地咬着手指,直至牙印清晰无比地刻在上面。

秦相思默默点头,她无法言喻,一股情绪堵在心口上下不得。

她太在乎真相,以至于忽略清宁亲受伤害的事实。

换作她,秦相思想,她会这么乖巧安静吗?

显然不会。

她会放肆地大哭,皇兄听见,皇祖母会听见,时无度也会听见,然后,相继陪伴在她的身边,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她身上没有一丁点伤口,肌肤白璧无瑕,吹弹可破。

似乎,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又像风一样,手抓不住。

裴翊平静说着:“微臣明白,殿下急于得知皇后伤虐清宁公主的真相,源于殿下过往的亲身经历。凡事有轻重缓急,在这件事上,真相如何,并非当务之急。

秦相思明白,又不明白,“真相,难道不重要吗?”

“重要,但,那并不是殿下需要考虑的问题。皇后不仅仅是陛下的正妻,她更是东祁的国母。牵扯国事,不瞒殿下,纵然真相在前,以皇后娘娘的身份,真相,往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事实,以及,面对事实,应该做出的回应。

秦相思垂起脑袋,单手托腮,另手把玩眼前的茶杯,沿白瓷的边缘一遍一遍画着圈。

唇角微微发苦,她感慨:“小裴大人,听你这么说,我倒觉得生在皇家,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我最近也觉察到了,皇宫——暗流涌动,但为什么从前的我没有意识到呢。”秦相思两手托腮,长长的睫毛似蝴蝶翅膀振动,她吐气如兰,百思不得其解。

谈论间忽然意识到,有些答案早就藏在了内心深处,她不愿意承认。

最初谣言不过针对江皇后身在何处引发诸多联想,没过多久风声悄无声息地开始与清宁公主扯上关系,再之后,皇后的恶毒嘴脸在宫墙某一隅传播,遍及皇宫,最后越出重重宫闱,堂而皇之出现在朝堂之上。

江皇后犯错与谣言四起,孰对孰错,孰是孰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暗处中有双无形的手,默默在皇宫城内推动这一切发生,风起,云涌,直至大厦将倾,覆水难收。

而这双手的主人,与秦相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斩不尽,剪不断。

裴翊薄唇阖动,不知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沉默少倾,秦相思福至心灵,自发醒悟道:“我明白了,因为我不再是小孩子了。”

因而,在这座从小到大生长的皇宫里,不知不觉,开始触及到金丝笼以外的地方。

“ 嗯,殿下长大了。”裴翊轻浅一笑,眼底漾起温柔宠溺的笑意。

秦相思半歪着脑袋,望着对面的男子尴尬一笑。

“小裴大人,谢谢。”

或许她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仅此而已。

四目相视,沉默的空气中仿佛有股莫名的气氛逐渐汇聚,直到有人突然走进,打破。

“公子对不住,路上耽误些时辰,东西送来晚了。”来人是裴府的管事,他正掂着某个东西径直而入。

话音落下,他抬头定睛一看,暗叫声不好。

明月长公主竟在这里。

管事脸色有几分为难,求助地望向主子。

裴翊淡然,扣了扣桌面,“放下吧。”

“是。”管事躬身上前,轻手轻脚。

他手里是三层高的紫檀木镂花食盒,秦相思的目光从上面一扫而过。

看着管事小心翼翼地将食盒放在案几上,不敢有丝毫怠慢,她忍不住问:“什么东西这般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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