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的地方。
她今日着了件浅杏的齐胸襦裙,下裙绣制折枝的桃花,朵朵盛开绵延及腰。
时无度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下移,秦相思此刻被他搂在怀里,甫一敛眸,正好看见裙子上一朵吐着花蕊的桃花。
眸光瞬时又热又沉,似乎要穿透探寻。
发觉明晃晃的眼神,秦相思顺着他的视线一路往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登时耳根通红,急忙用手捂上他的眼睛。
“不准看,不准想别的,听见没有。”
语气十分霸道,可玉容的红云出卖了她。
时无度口干舌燥,他抿着嘴,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谨遵思令。”
半个时辰后,秦相思离开,时无度疗伤不宜下床,管家亲自将人迎出门。
与秦相思的隔阂消弭,时无度趴在床上,目光望着一旁的金创药出神。
他抱着她坐了半个时辰,她亦不曾挣扎离开过。
唇角情不自禁上扬,愉悦的情绪自心口四处蔓延开来。
他大概是体会到幸福了吧,五味中,他唯独不知甜滋味,可方才,他实实在在体会到了。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热烈盼望着明天的太阳。
秦相思是否也是如此?
时无度欣悦地想,回味着方才的时光,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今后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再那样对我了。”
秦相思靠在他的怀中啜泣,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意思?
如果她同意了,他就可以……
“世子心情很好。”
端药进来的小厮打断了时无度的思绪,笑着说,“方才小的在外面,听管家和长公主身旁的内侍聊了几句,一向只知道长公主千金之躯,不想公主竟亲自绣制婚服,可见公主十分在意和世子您的婚事。”
晴天一个霹雳砸下来,时无度惊愕不已,不确定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奴才说长公主亲力亲为,绣制大婚吉服,足以见得公主对世子……”
小厮笑眯眯地捋着胡须,话还没说完,忽然眼前一阵清风吹过,他愣在原地,定睛一看,床上空空如也,早就没有了时无度的影子。
一抹人影在时府穿梭,路过的下人目光投向像风吹过的世子,面面相觑。
世子受了伤,跑这么快是要作甚?
没人知道答案。
*
时无度迫切想见到秦相思。
迫切地希望他可以立时瞬移到她的面前,时府那么大,东院到正门,几分钟的路程似乎万年长远,时无度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奋力奔跑过,上一次,是在皇宫,祁帝答应了两人的婚事,他和秦相思在长廊相遇。
彼时秦相思奔赴向他,笑靥绚如烟花。
时至今日,再去回想当时情景,时无度浑身的血液自下而上地涌动,冲到心腔,热血沸腾。
他早该明白的,从没想过自己竟然糊涂到这般地步,异样早就察觉,愣是没有细究。
一路奔波,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隐隐作祟,欲冲破桎梏,喷薄而出。
时无度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此刻的心境。
十二岁离宫,再无法随心所欲留在秦相思的身边,因着镇国公暗中残害母亲家族,爱屋及乌的反面即恨屋及乌,祁帝对他的厌恶简单而直白,那时起,隐忍似乎成为了习惯。
与秦相思见面似乎成为一种奢求,幸而长辈太皇太后开明,两人的陪伴未曾止步。
无论秦相思与景衍有着怎样的过去,都无法掩盖时无度内心深处名为后悔的事实,他再不想经历第二次失去,当秦相思陷入择婿风波,为了能从中脱颖而出,时无度算计了任何人。
祁帝、太皇太后、镇国公、秦相思……任何能够算计的,时无度一个不落。
他自诩能够成功,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可是啊,他算计、利用人心、预估无数次可能的结果,应对的方法,事态发展虽偏离方向,但最终依然走在了他预想的明路上。
然而他还是失算了。
因为他算计了所有人的心思,却独独没有算计到秦相思的。
秦相思答应定亲伊始,他得意忘形,沉迷小人行径,以至大意疏忽。
他怎么这么傻。
如果是秦相思,如果真的是他深以为然的秦相思,只为摆脱择婿困境,何以数日不下决断。
换作从前,她早就毫不犹豫一拍即合,答应他提议的“伪婚”,事后寻机退亲。
但她没有。
他总以为自己织了一张大网来暗中诱惑秦相思跳下,殊不知原来他才是真真正正被蜘蛛网套住的那个人。
一瞬间,云开雾散,月明星稀,那些萦绕在心头零零星星的疑惑相遇汇合,答案呼之欲出。
时无度半刻也不想等,他只想见到秦相思,现在,立刻,马上,他要见她。
“思思!”
所幸,时间都来得及。
远远看见皇宫的马车,宫人簇拥着秦相思,正搀扶她上车。
听见他的声音,刚踏出一只脚的秦相思瞬间一愣,闻声寻望,看见满头大汗的他朝她的方向奔跑而来。
姣好的面容煞时苍白,秦相思忙不迭后退踏上地面,急匆匆走向他。
“你疯了?背上全是伤,赶快回去休息。”
两人在半路相遇,她下意识伸手摸上他的臂弯,张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求他回去。
时无度不为所动,他双眸炙热地凝着秦相思的脸,盯了少许,一声不吭,忽地抱起人就走。
事发突然,皇宫和时府的下人都惊呆了。
宫人心想时将军行为反常,往日好歹会先打发他们离开,
时府的下人却觉得世子的架势,像是要把明月公主生吞活剥了般。
双方各执己见,本质上是殊途同归,都觉得时无度与平日里不一样,不约而同偷偷跟了上去。
花园里,六角亭下,时无度放下秦相思,让她坐在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