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圣上如何冷静?
幸而当年没多久便有了长公主的行踪,圣上关心则乱,回京后即刻命人送明月公主去南山行宫,严加看管,整整待了三年方归。
谁都没想到,相同的境况再度发生,前车之鉴,祁帝的怒火不减反增,朝臣亦是人心惶惶。即便如此,众人也不敢放任圣上亲自下山寻找明月公主,他是皇帝,是东祁天子,眼下四国齐聚南山,失踪的哪怕不是明月公主,是唯一的皇子,圣上也得留在营地,安抚人心。
不为别的,概因他是天子,尤其在外国使臣面前,一言一行不应有失。可以愤怒,但不应该感情用事,如若有,那也是天子刻意为外人道也的假象。
祁帝分寸拿捏得极好,唯独在明月公主身上容易翻跟头,宠爱得明目张胆。
与之相对,明月公主稍有不测,祁帝感情宣泄亦不留余地,重臣嫔妃皆苦不堪言。
东祁的营帐透出一股股惴惴不安的气息,而不远处的西凌营帐内气氛亦是凄凄惨惨戚戚。
景衍失踪之后,姬嫣然几乎以泪洗面。
除却担忧丈夫的安危,敏感多疑如她,当知晓一同失踪的还有明月公主秦相思,身为女人的直觉犹如海浪侵袭。
姬嫣然笃定景衍此刻与明月公主在一起,心想如斯,愈发心酸难受,一昧地流泪,食不知味,寝不安眠,不过三日,人都瘦了一圈。
她的母亲,左相大夫人急得如热锅蚂蚁,一天到晚捧着汤碗不离手,精心保养的面容不免露出憔悴疲态,看上去苍老了三五岁。
女为悦己者容,可眼前两位此刻皆无丈夫左右,全然不在意容颜如何沧桑,左相夫人担心的皱纹如山堆砌在眼尾。
“嫣然,我的小宝,你要何时才肯吃东西?殿下不是小孩子,咱们的人,东祁的人都出去寻找了,殿下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
不知第几遍安慰姬嫣然,左相夫人甚至放弃了讲道理,开始将话头引到景衍身上,减少女儿担忧丈夫的安危。
姬嫣然不语,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泪,花容失了血色,眼睛也不再灵动传神。
“我的小宝,你不吃不喝,阿母看着心疼,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住。”左相夫人急得火气上头,她抱着女儿的肩头,询问,“嫣然,你到底在想什么,好歹告诉阿母一声。你也将为人母,体谅一下阿母此刻的心情吧。”
姬嫣然眨了眨眼睛,泪目抽噎。
再大的火气此刻也尽数消却了,左相夫人心疼不已,一手抚摸爱女的脸颊,一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阿母,怎会那么巧,殿下和明月公主同时失踪。”良久,姬嫣然喃喃道,“他故意失踪的,一定是的,他想念相思早就不是一日两日,殿下说不定已经带着明月公主离开东祁,回西凌去了。”
“……”左相夫人难以言喻,神情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她情愿觉得女儿是在担忧景衍的安危,不想竟还是陷在男女私情上。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不忍苛责,左相夫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轻声解释:“傻孩子,殿下岂能做出这等糊涂事!他决计不会丢下你回西凌。”
未几,又补充道:“殿下还是在意你的。”
左相夫人不再是春心萌动的少女,对男女之情不甚在意,看在女儿的情面上,她说了几句好话,也是实话。
至少作为丈夫,西凌女子的丈夫,景衍还算不错。
她自诩说在了点子上,姬嫣然或多或少能得到些许安慰,毕竟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在景衍心里的位置。
不料姬嫣然听了,愈发难过起来。
“是吗?可为什么,殿下对明月公主念念不忘?”
姬嫣然含泪轻语:“他每次打猎都会借机偷看明月公主。殿下以为我不知道,每回都用相同的理由搪塞我。阿父总说殿下聪颖,可为何连一个借口都说得如此苍白无力?”
还能为什么,因为他是男人啊。
左相夫人腹诽道,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又无从下口。
“阿母,殿下是不是永远都忘不了明月公主?”不多时,姬嫣然又问了一遍,看似在问母亲,实则是在问自己。
可是她不想给出答案。
左相夫人悠悠叹口气:“男人啊,放不下的无非两种:一种是得不到的,另一种则是永远失去的。”
“明月公主于殿下而言,既是得不到的,也是永远失去的。两相结合,便是毒药。
殿下中了毒,只会越陷越深。”
闻言,姬嫣然泪流满面:“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
*
鼓瑟吹笙,西京主街道两旁,无数百姓齐聚,毫不吝啬地挥洒手中的白色花瓣,表示祝福。
天降喜事,西凌人首次与外族人通婚,且是西凌三王子开此先例,外族人喜不自胜,潮水般涌入街道,伸长脖子想见一见未来的三王子妃。
四匹雪白的骏马拉着一辆通体洁白的花车有条不紊地前进着,坐在车里的秦相思一身洁白似雪的婚服,金线与七彩宝石交织,耀眼夺目。
容颜卓绝,却抵不住面容血色几乎尽失,她虚弱又无力,禁不住头顶上沉甸甸的发冠,身躯摇摇晃晃,随时都能倒下。
“相思,你还好吗?”温润的嗓音近在咫尺,容色发白的绝色女子勉强抬头,对上同色婚服,宛如谪仙的俊美新郎,本该露出一抹幸福甜美的笑容,可此时此刻,她一点也笑不起来。
甚至,面带疑惑。
不多时,秦相思后知后觉。
原来是在梦里。
意想不到,她会重温与景衍大婚的场景。
数月不曾踏足的领域,时隔多日再现,有种恍如隔世的唏嘘。
初来西凌,秦相思水土不服得厉害,汤药不停,隔三差五上吐下泻。
依稀记得,大婚那日,她穿上婚服,等待景衍迎接,不料人刚至,她差点吐到景衍的婚服上。
勉强喝药压制身体的不适,她脸色惨白,胭脂涂得厚重,才略微有丝血色。
结果便是耽误了出发的时辰,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