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矫情书院>武侠修真>枕剑匣>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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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2 / 3)

些距离,也依然可以看到,那些烛火与村民家门口的大小一模一样,显然都是白烛一路点燃,直至蔓延至此。

这里确实,是那些亡魂的终点。

大箱子走得比凝辛夷快一点,他率先在山洞前停下了脚步。

阿朝也变得规规矩矩了许多,包包头上垂下来的白绒团和鹅黄系带也柔顺地垂落下来,她连声音都放轻了:“这里就是亡魂安息之地。”

再向前几步,洞中烛火终于变得明晰,那些星点的烛火变得连绵,逐渐汇成了一片星海,也将那一排排一列列的轮廓照耀得清清楚楚。

是方正肃然沉黑的碑。

墓碑。

每一块高耸的墓碑前,都供奉着一只长明的白烛,而这些白烛的海洋,共同照亮了整个洞冢。

也让墓碑上的字变得清晰可辨。

这里,是谢家冢。

虽然如今凋零到满门只剩谢晏兮一人,但扶风谢氏昔日乃南姓簪缨世家之首,世世代代祖祖辈辈的碑都在这里,一眼望去,深不见头。这白沙镜山有多大,这墓冢就有多深,纵有白烛点亮,依然寒气逼人,宁寂泠然。

凝辛夷出身龙溪凝氏,对世家冢并不陌生。在南渡之前,每年祭祖的时候,他们也是要回到龙溪郡的。只是如今这局势,再要祭祖,也不知要到何年月了。

她唏嘘一瞬,看向阿朝:“原来你们是守墓人。”

“咦,大姐姐原来也知道守墓人。”阿朝点点头,随即又笑了起来:“但草花婆婆说,白沙堤以后不需要守墓人了,只要想,我们都可以随时离开这里了!”

“守墓人与墓主有结契。”大箱子平直的声音倏而响起,他的语气在这样的时候显得过分生硬不阿:“只要墓主的血亲在世,守墓人便要世代镇守,不得擅自离开这片土地。那位草花婆婆说得曾经也没错,但现在,怕是要落空了。”

他的目光落在墓冢的最前方:“如今谢氏冢有人祭拜,也有人将在百年之后继续葬入此处,他还会有子孙后代绵延,只要谢氏血脉一日没有绝断,守墓人就一日不得离开白沙堤。”

阿朝的表情逐渐变得茫然,大箱子说话太过文绉绉,她没能全部听懂。

但她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是说,她梦想中的等到及笄就离开白沙堤的愿望,怕是不能实现了。

阿朝猛地睁大眼睛:“你骗人,我不信!草花婆婆明明说谢家人都死光了!我要去问草花婆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完,她拔腿就跑,不过片刻就已经没了影子。

但她的那句“谢家人都死光了”却猛地砸进了凝辛夷的脑中。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蓦地出现在了她脑中。

难不成谢家血案……与这些守墓人有关?

她神色不定地盯着深不见底的洞冢,又想到了自己此前推测的烛阴,一时之间还没有打定主意要不要进去看看。

大箱子却已经提步向前,他抬手在自己身后巨大的木箱上一按,敲击两下。

木箱的侧边有一扇小门打开,两个圆球形状的木球骨碌碌滚下,在落地的瞬间已经各自长出了八条机关小腿,一溜烟向洞冢深处而去。

偃师修偃术。偃术又称为机关术,方才这两个,显然便是有探测作用的机关木球。

大箱子一手掐诀,默立原地,与机关木球共感。

凝辛夷不欲在人前暴露自己真正的能力,只掏出之前那根金钗,用手抚过上面的镌刻的密纹。

金钗上有三清之气荡漾一瞬,旋即指向的,却是洞冢之外,她的身后。

大箱子感受到她的动静,分神看她一眼:“卜师?”

凝辛夷不置可否:“半吊子罢了。”

又思忖片刻:“不如暂且分头行动?”

有此人在,她的诸多手段不便施展,再者她的这一卦应在了别的方向,起卦需解,她自当去看一眼。

大箱子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的共感与此同时也有所触动,显是看到了什么:“我入洞冢,若有异样,以此烟为信。”

他扔过来一只传讯烟。

凝辛夷接住,转身掠走。

她三清之气未收,确认那一直在暗中潜伏的“大花帽子”没有跟上来,身形这才微微一顿。

【鬼咒·匿影鬼踪】

下一瞬,她整个人都如鬼魅般变得轻盈,仿若融入了灯火下投落的黑色影子,踩在屋檐上的每一步都如同拂过的风般没有重量。

不过片刻,她便已经掠过了所有此前的来路,顺着金钗指引的方向,一路直上山巅。

妖气弥散,绯红之色浓到几乎不见去路,凝辛夷又闻见了一些奇诡到难以形容的味道,像是混了佐料的肉香,又带着些许腐烂后涂抹了大量香料遮掩的馥郁。

她身形再匿,金钗在她掌心摇摆震颤不定,比之前更坚定不移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那是一间旧屋。

脏污砖砌墙面,早已辨不出是泥泞还是别的什么污渍,瓦片是一片鸦黑,白烛照亮门柱周围一小隅。

此处的夜都好似比别处要更黑。

凝辛夷轻巧落在了墙外。

她没有推门,也没有开窗,而是就这样站在墙外的阴影之中,抬起一只手按在墙面,慢慢抬眼。

【瞳术·月瞳胧】

她的目光穿透并不多么厚实的墙壁,将这间旧屋之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然后眼瞳微顿。

她的脑中蓦地响起了阿朝方才的话。

——“……最近都没人和我玩儿了……草花婆婆不让我晚上出来玩……”

她还觉得这不过闲话家常,却不料这两句话的背后,竟然已经昭示了此刻面前的所有!

目之所及,血色纵横,近似凄厉。

是尸体……不,尸堆。

无数孩童的尸体横七竖八,堆满了整个空旷的房间,屋檐上,墙壁上,甚至门缝里向外渗透的,都是一层又一层粘稠的血。

密密麻麻的小小血手印重叠在下半块墙壁上,几乎不剩半点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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