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赧地低下了头,整个脸火辣辣的,像是被火燎到了一样,心口却忐忑不安,如同小鹿乱撞。只见那俊秀的公子眨了眨眼,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阿嫂,我记住了,下次我一定来。”望着两个男子的身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了渐浓的夜色之中,女子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一笑。但笑容很快就变成了惊疑。“他……他为什么一直都要喊我阿嫂呢”她摸了摸自己满是泥污的脸,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笑了,笑得很甜,露出了嘴里那一排整齐的白牙。狗儿好奇地看看她,又看看远处渐渐湮没在黑暗中的两个身影。……脚下的路并不好走。来的时候,天色尚有一丝微光,而回去的时候,黑暗已经湮没了周围的一切。眼前破败的残存建筑影影幢幢,若不是耳边飘来的阵阵喧嚣,和那远处萤虫一般的篝火,萧宇真觉得自己正置身于一处乱葬岗中。东方老眼力极佳,即使在夜间也是一样。他在前方探路,不时还会提醒萧宇脚下的情况。萧宇总是心不在焉地答应着,但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狗儿所说的那些胡人真的和刺杀萧玉婉的那些胡人有什么联系吗萧宇隐隐觉得似乎是有什么联系,但到底有个什么联系呢,以他如今收集到的这么少的情报根本无法还原事情的真相。若是刘世叔在便好了,他那么有能耐,上次分别之后就再没有与他相见,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是不是已经找到了那些黑衣人,抽丝剥茧,是不是也找到了那个指使他们搞暗杀的那些人。就在这时,萧宇脚底下“啪啦”一声响,他似乎踩碎了某样被人丢弃的陶器。他的心一惊,思绪又回到了现在。东方老回过头来:“小王爷,注意脚下,有些棱棱角角的东西,别割破了靴子,伤到了脚。”萧宇没有回应东方老,却问道:“东方将军,见了那对母子,你觉得那些被关押的胡人与我想要找的那些刺客有什么关系吗”“末将不知道……不知道……”东方老说着突然憋不住笑了出来,笑得有些坏坏的,这让萧宇有些摸不着头脑。“你笑什么”“那对母子……呵呵……”“有什么不对吗”东方老有些忍俊不禁:“没什么不对,他们确实像一对母子,但那云娘也就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萧宇脸上突然一烫,真是糗大了,他一直当那两人是母子,却想不到是姐弟。只是那女子所表现出的一切都太像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了。但萧宇还是有些不相信,他只当东方老在戏弄他。“东方老,他们……他们当真不是母子”“小王爷,我骗你做甚”东方老语调恳切,不像是在说谎。萧宇叹了口气,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在这个乱世,生命如同草芥,一对失去了父母的姐弟,相依为命,跟着东方老一路从青州走到了建康。想来他们真是不容易。“他们的父母呢”萧宇问道。东方老摇摇头:“末将可没见过他们的父母。”“那他们是怎么跟着你从北朝一直走过来的”东方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似乎在回忆回去。“怎么跟着的......”片刻之后,他才说话,声音幽幽而又满含沧桑,远去的影像似乎又在这时回到了他的眼前。萧宇也不走了,摸黑靠着一面尚且光滑的残墙,静静听着东方老的回忆。“一路上不停有人倒下,又不停有人加入,我们就像一群蝗虫一般祸乱着河北河南大片的土地,我们不应该被叫做侨民,应该叫做流民……“末将拉起来了一支南归的队伍,在这支队伍里领头,那就相当流民帅,但我们这些人的规模与东晋郗鉴、苏峻带领的那些动辄数万十数万部众的流民众相比自然是小巫见大巫了。有时候末将就觉得自己是个骗子,诓骗坑害了一帮子没了土地的流民往南投奔南朝。“那时刚过了睢水,眼看就要到马头郡,雨季便到了,地面泥泞难行,而那时候我们这群流民也已经断粮多日了,一路过来,树上的树皮都啃了个干净,走又走不动,停又停不得。“末将便和几个在流民中说话有分量的兄弟商量起了去路。聊多了,分析清楚了,有些人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想要就地散了,各谋生路听天由命去。但有些人曾经被末将许以高利蛊惑,死活都下南归。“双方在雨夜里吵了一个下午,临近天黑的时候,就有消息传回,说是附近还有另外一支流民众,他们准备去袭击马头郡郡城往东三十里的一处坞堡。“都言那坞堡主人姓刘,乐善好施,在附近颇有威望,他不忍百姓受苦,便聚集乡勇,结坞自保,前几日刚与早先上这里觅食的另外一支上万人的流民众发生了火并,坞堡虽然得以保全,但双方都已损失惨重。“几人一合计,觉得有机会突进坞堡抢些粮食回来,抢东西又不是伤人性命,在那种情况下没人觉得这是不光彩的。“那夜,末将就纠集了一千男丁,想借着夜色偷偷攀墙进去,抢些粮食便走。“谁成想,那日我们还没翻过山岗,就见天边残云若血,自远而近就传来了喊杀声。“想来,也不是一支流民众在打那坞堡的主意,我等那时候都饿急了,正想趁此机会保留一些体力,顺便轻易地去分一杯羹。“但当我等接近坞堡城墙下面时,就觉得势头不对,坞堡里的百姓拼了命一般地往外逃窜,见到我等流民居然不怕,也不躲闪,径直自我等身边逃过。“我等一时也拿不准主意,但不管怎样,怎么死也总比饿死强,于是我等便硬起了头皮,逆着人流就往坞堡中冲,进入坞堡后才知道何为修罗道场……”东方老说到这里顿了顿。“小王爷,你可知末将都见到何等景象”..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