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有些距离,但因这火势太大,来时路上也不免呛着了些烟火,面色苍白,手脚俱软,看来是被这火势吓到了。
凤妈妈瞧见素素小姐这幅柔弱的模样,忙让刁婆子抱着她到小花厅去休息,那里离着武陵源最远,火势断然烧不到那里去,最是安全。又嘱咐刁婆子好好看着,不能有一丁点闪失。
刁婆子口口声声地答应了,便领着素素小姐往小花厅处去了。
素素躺在花厅的床榻之上,刁婆子正倚着门首看着火势,忽见一个小丫鬟跑了过来,大喊道:“刁妈妈在吗,你儿子被横梁砸断了腿,如今被压在房底下,出不来了!!”
这一天,这刁大傻子照例白日间就喝得烂醉,往一个清静的角落一躲,便呼呼大睡起来。
楚云阁起了火,外面闹得乱哄哄的,他竟也没听到,依旧睡死了过去。
谁知因那大厨房又起了火,烧着了西边的房子,人人都逃了出去,唯有这一个大傻子,还在睡梦之中,忽被头顶上烧断的横梁砸了腿,顿时吓醒了,可此时想要逃,却也是来不及了,只能哭天喊地叫道:“娘,快来救我!”
刁婆子一听这个消息,没命似的地就往外跑。
此时也顾不上凤妈妈的叮嘱,想来这素素小姐晕倒在床,就算放着不管也不会出什么差池。
刁婆子前脚走了,后脚蕖香就溜了进来,她扯了扯素素的衣裳,低声说道:“事成了,咱们快走!”
素素顿时睁开眼,坚定地说道:“嗯!”
……
这小花厅离着楚云阁的角门十分近,蕖香和素素只消走半盏茶的路,就能离开这里,
况且眼下人人都救火去了,哪里会注意到她们两个小丫头趁乱逃走,真真是天赐良机。
蕖香心细,特意提前给素素准备了一套自己的衣裳。素素又往脸上抹了些炭灰,将自己打扮成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
二人手拉着手,在慌乱之中的楚云阁钻来钻去。
一时之间,也无人注意到这两个小丫头。
角门就在眼前,出了这个门,到了和陆丽仙约定的地点,就能离开这里了。
两个小丫头的脚步越来越快,望着近在迟尺的角门,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简直要跳出了嗓子眼。
“好你个蕖香!如今人人都跑去救火,你倒好,去躲清闲!!”
眼见只三五步路就能出了角门,谁知半路竟杀出个绿柳,揪住了素素的衣领,拉扯住了她。
这绿柳瞧见淮安小郡爷打发人来接陆丽仙,原以为她能跟着一起走,心中十分高兴,也跟着上轿子之际,谁知陆丽仙只淡淡说了一句:“今日我先去,明日再打发人来接你过去。”
这让满心欢喜的绿柳如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她还要说些什么,那个郡王府里的嬷嬷出声道:“小郡爷都已为花魁娘子预备好了,宅子里各色丫鬟婆子都是一应俱全的,娘子无需担心。”
陆丽仙略点点头,便乘着轿子离去了。
因而,绿柳心中十分不爽,正满院子里乱走,要找一个人扎筏子出出气。正好瞧见了蕖香满院子乱窜,三两步上前,就抓住了她的衣领,想要骂她两顿出出气。
谁知,这绿柳拉回这小丫头一看,不是蕖香,却是旁人。
她瞧着这小丫头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眼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怔了一怔。
彼时,蕖香一只脚已经踏出了东角门,听闻身后传来绿柳的声音,暗道不好,恐怕她将素素认成了自己。
她当下一个回身,直直地用头将绿柳撞到在地,压着她就厮打起来,叫喊道:“我让你天天欺负我,我让你天天欺负我!你又不是我正头主子,一天到晚逞什么威风!”
绿柳被扑倒在地,头发上的钗環掉了一地,愤怒而又震惊地说道:“蕖香,你是不是疯了!?你竟敢打我?!哎呦——!”
蕖香假装撒泼,这么一闹,也就岔开了绿柳探究问底的心思,也顺势阻挡了绿柳的视线,对着素素低声说道:“快走!”
素素哪里肯撇下蕖香独自离去,顿时慌了,欲要回去拉蕖香。
蕖香却趁着绿柳跌倒在地上的功夫,猛地一推,将素素推出了角门,低声吼道:“不用管我!你快走!”
“不——!我不能!”素素急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欲要再回身去拉扯蕖香之际,忽然,她身子一轻,被人从背后抱了起来,直接塞进了马车里。
抱起她的人正是石磊。
马车里端坐着的正是已经脱身了的陆丽仙,她看到只一个素素,连忙问道:“蕖香那个小丫头子呢?”
素素直直地跪在地上,拽住陆丽仙的衣裳,满脸是泪地哭喊道:“花魁姐姐,蕖香又被绿柳姑娘扯回去了,你快去救救她吧!”
陆丽仙一听这话,顿时一惊,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稍稍一犹豫,她要下车,去喊绿柳出来,也可解了蕖香之困。
石磊却拉住她道,神情凝重地说道:“雨越来越大了,这火很快就扑灭了。我们没时间了。”
陆丽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此时容不得她犹豫。
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带着素素赶紧离开。
若再耽搁,等这老虔婆发现,摇钱树素素小姐不见了,定是要翻了底朝天,届时谁也别想走。
她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是泪、不住地朝着自己磕头哀求的素素小姐,又想到尚困在楚云阁的蕖香,心中十分不忍。
可她再不忍,却也明白,此时容不得她犹豫,也容不得她优柔寡断。
她们离开楚云阁的机会,只有一次。
她闭上眼,睫毛微微地颤抖,神情十分痛苦。
蕖香,你别怨我。
我相信,你若是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继而她睁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石磊说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