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而知。
众人只知道,第二日,郭太史便告老还乡了,却在归乡路上,不幸病逝,临死前只留下四个字。
“天意难违”。
郭太史乃是历经三朝的老太史,年逾七十,是朝中少有的正义之士,正因他的不阿谀奉承,才得三朝天子重用。
郭太史之死,也为整件事情更增添了几分波谲诡异之色。
他们之间究竟说了什么,郭太史临死前所说的“天命难违”的“天命”,究竟是何?
众人不得而知。
……
自摄者王召见郭太史之后,便下令严禁人们讨论此事,称那一首儿歌为妖言惑众,大批禁军挂着腰刀处处巡逻,一旦发现有谈论者,轻者割舌,重者杀头,就地正法,无需上奏。
一时之间,京城之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平民百姓,对此首儿歌缄默其口,莫敢再言。
……
时隔三个多月,红衣小儿一事也渐渐平息了。
但天下的有识之士皆知,眼下的平静不过是扬汤止沸,“太白起,紫薇落”这一儿歌,早就如一颗种子,在人们的心中扎根发芽。
这一首儿歌,也不知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谢佻,便是其中之一。
……
自红衣小儿现身之后,谢佻的祖父,也是陈郡谢氏的家主谢琨曾关起门来,询问过嫡长孙谢佻对于此事的看法。
谢佻思索半晌,便说道:“自古以来,便有‘荧惑降为儿童,歌谣嬉戏’的传说。至于说到本朝本事,正月十五之夜,那红衣小儿是真是假,他所说之言是真是假,二者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无极老母’究竟是为何人?”
“纵观此事,这神秘的‘无极老母’从中受益最大。若是能找到这无极老母究竟为何人,顺藤摸瓜,也就能够知道,此事是真是假,是天降仙使,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谢琨听后,大为赞赏,称谢佻虽是年轻,却一下子就抓住了此事的命门,不愧是陈郡谢氏最出色的嫡长孙。
谢琨认为,只简简单单的一首儿歌,便给了把持朝政十余载的摄者王重重一击,这可是前所未闻之事。单只这一点,便可知这事并不简单。
若是纠结于此事是真是假,那便如管中窥豹,不得全貌,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若是找到那红衣小儿口中的“无极老母”,便是“一览众山小”,识得庐山真面目。毕竟,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便宜让人去捡。
谢佻犹豫一下,问道:“祖父是怀疑此事乃是有人故意为之?在天下人眼皮子底下上演了这么一出‘天降谶语’的把戏?”
历经了半辈子腥风血雨谢琨淡淡一笑,说道:“天意也好,有人故意为之也罢,这都不足为道。最要紧的是,眼下一人为尊、三大氏族互为犄角,这维系了十余载的平衡局面,就要打破了。”
谢佻天资聪慧,自然知道祖父之言所谓何意。
自颜巽离异军突起之后,手握大权,成为了真正的“天下共主”,他身后背靠的苍梧一氏,自然也是如日中天,家族的势力范围不再局限于行伍,而是伸向了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
然而,朝中局面,并非这颜巽离和苍梧一氏一家独大,轩辕、上官、融氏三大族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皇家血脉轩辕一氏虽然式微,小皇帝轩辕章虽然是个被颜巽离扶持上去的傀儡皇帝,但他毕竟是实打实地坐在龙椅上,占了一个“师出有名,名正言顺”。
小皇帝轩辕章三岁登基,如今长大到了十七岁,朝中竟也有一两个不怕死的老臣,以死为谏,说是要摄政王还政于轩辕氏,不要再鸠占鹊巢,贪恋权势,否则就是乱臣贼子。
自然,这些耿直进言的老骨头们,皆都被颜巽离除以极刑而死,尸首异处,惨无人道。
虽说摄者王颜巽离的权力不容挑战,可但这一事,却也提醒着世人,摄者王颜巽离权利再大,只要他一朝并未真正地坐上那龙椅,改朝换代,那便是名不正、言不顺,于礼于法,都要守君臣之礼。
与轩辕氏戚戚相关、荣辱与共的,便是京兆上官氏。若论历史悠久、血脉高贵,无人能出其右。自开国以来,本朝十几位皇后,半数均是这京兆上官氏的嫡女。世人戏称,本朝的龙椅,一半是轩辕氏,一半便是这京兆上官氏。
京兆上官氏依靠着联姻,历经百年,培养了不少身处高位、手握大权的外戚们,和几大家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当今的小皇帝轩辕章尚未立后,但他可是上官氏的亲外孙,无论如何,上官氏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赶下台的。
除此之外,朝中还有一股最不容忽视势力,也是实力最强的高门大姓——晋岭祝氏。
他们掌握着天下金银矿的钱袋子,是实打实的巨富,他们家族的积蓄,可谓如海水一般,深不可测。俗话说,打仗打仗,打的不是仗,而是白花花的银子。当初颜巽离能够平定黄巾贼之乱、收回失守的燕州等领土,创下丰功伟绩,这背后可少不了晋岭融氏一族的支持。
如今,也正是因为有晋岭融氏支撑着眼下的这个局面,这种平衡才难以打破,才形成了“一人为尊,三族鼎立互为犄角”的局面。
这晋岭融氏可谓是左右逢源,与各大家族关系都不错。既没有流露出特别拥护颜巽离的意思,也没有有联合其他两氏和苍梧一氏分庭抗礼之意,总而言之,那便是坐享渔翁之利。
……
那一天晚上,谢琨与谢佻祖孙二人密室详谈,谈到了颜巽离这个人。
祖父谢琨呷了一口雀舌茶,语重心长地问道:“孙儿,你可知,颜巽离把持朝政这么多年,却为何迟迟不自己坐上这九五之尊的皇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