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
沈柒沉默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望着马路上的车流发呆。
江柠给她点了一杯冰美式,然后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轻声道,“如果实在觉得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发泄一下,总比自己在心里憋着要强。”
沈柒没有接话,只是盯着面前的冰美式发呆,许久,才拿起来浅浅喝了一口,“多少钱,一会儿我给你报销。”
“不用了,这杯算我请你的,总不能每次都是你花钱。”
沈柒没再说话,而是继续望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柠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是在背手里的英语单词,但却半天都没有翻一页。
终于,沈柒哑着嗓子开口道,“我刚刚的样子是不是很可笑?”
“什么?”
江柠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又立刻摇了摇头道,“不可笑,我觉得你很勇敢。”
“勇敢?”沈柒偏头看向她,眼里带着一丝茫然。
“对,勇敢。”
江柠垂了下眼,继续说道,“因为如果换作是我,面对那样暴怒的父亲,是绝对没有勇气敢去再质问他的。”
“换作平时的话,我也不敢,但今天不一样。”沈柒目光看向窗外,马路上人来人往,车也很多,看上去十分热闹。
但她的心情却格外压抑,“我不能接受他作为父亲,试图让我管一个都不知道是他从哪儿找来的女人叫妈,更不能接受他作为丈夫,企图用再娶的方式,掩盖与他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妻子在那栋婚房里一起生活过的痕迹。”
是的,沈柒之所以这么多年都不愿搬出去住,并不是因为离不开沈自山,而是因为她现在住的那栋房子,是当初沈自山和苏清结婚的时候,两家父母送给他们的婚房。
这里有沈柒对妈妈全部的回忆与思念。
之前沈自山接二连三地带各种女人回家过夜,她都忍了,毕竟沈自山从来都只让她们留宿在客厅,有什么事情也都是在客厅解决,从未踏足过他和妈妈一起居住过的那间卧室。
以至于她曾无数次天真的以为,或许沈自山对妈妈,是有感情的,或许在他的心里,也是不曾放下过妈妈的。
可直到今天,她听见沈自山亲口跟她说,他要再婚了。
再婚?
也就意味着在这之后,将会有另外一个女人代替妈妈的位置,住进这栋房子里,住进她妈妈曾经居住过的那间卧室。
这是沈柒,绝对不能允许的。
“沈柒,或许你爸爸,他只是想开始新的生活呢?”江柠试探着问道。
沈柒却是摇了摇头,“如果他是真的想开始新的生活,我不反对,我甚至愿意尊重祝福他,可是——为什么偏偏要在那栋房子里?”
“他有那么多钱,足够他在滨海,或者是任何一个地方再买一套房子了,甚至如果他想要卖掉现在的这栋房子,带着那个女人去别的地方再买一套房子,我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反对……”
“他明明有那么多的选择,却偏偏做了一个最令人难以接受的决定,他这不是想要重新开始,而是在恶心我,恶心他自己……我替我妈妈感到不值。”
江柠没再说话。
她不曾经历过沈柒经历过的那些,所以没办法感同身受,更没资格对她的事情指手画脚。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安静地陪着她,等她自己慢慢从这种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
…………
临近傍晚。
沈柒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扭头一看,发现江柠竟然还坐在她旁边,认真地背着英语单词。
她抬起手,随意地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声音沙哑得不行,“饿了么?我请你去吃饭。”
江柠合上手里的单词本,轻声道,“感觉好点儿了吗?”
沈柒点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江柠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沈柒却是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前台,朝店员点了份三明治。
江柠站在旁边面露疑惑,“不是说要去吃饭吗?怎么还买三明治?”
“留着晚上饿了的时候吃的。”
没一会儿,店员就将热好的三明治递了过来。
沈柒道了声谢,便是接过三明治准备离开咖啡店。
恰好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了一个年轻女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拎着一个黑色的挎包,穿着西装,头发高高扎起,垂吊在脑后。
她看见江柠先是一愣,然后一脸惊喜地走到她跟前,笑道,“哎呀,我没看错吧,江柠?你怎么来了?这是你朋友?”最后半句是冲着沈柒说的。
江柠有些无措的点了点头,对上沈柒疑惑的目光,她解释道,“那个,这位是露姐,中考后的那段时间,就是她好心收留我,让我能够在这家咖啡店里上班的。”
沈柒点点头,倒也没多想,朝那位叫“露姐”的女人打了声招呼。
在了解到沈柒是江柠的朋友后,杨露便是也没有拘束,大方的朝沈柒邀请道,“你们是要去吃饭吗?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饭店,正好我请客,咱们一起去吃一顿?”
江柠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将目光看向沈柒,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沈柒沉默了一下,却是没有拒绝,点头答应道,“也行。”
于是在杨露的带领下,三人一起来到了附近的一家烧菜馆。
落座后,杨露换来服务员,熟练的点了几个菜后,便是将菜单递给了沈柒和江柠,“你们两个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不用看价格,想吃什么点什么就行。”
江柠接过菜单,在杨露的基础上,又点了一道沈柒平时比较爱吃的藕片,余光注意到沈柒一直在发呆,便是将菜单直接递给了服务员,“好了,就先这些吧,点太多该吃不了了。”
杨露:“害,那有什么的,吃不了就打包呗,正好你还可以留着明天再吃。”
江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杨露随即又将目光落在沈柒的身上,发觉她这一路上竟是都没怎么说话,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