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明启帝一大早起来,就收到一份署名是诸晴的信件,送信的内侍也说了是何城之子上呈的,还附带上了何城的私印。
何如和诸晴的关系谁不知道?明启帝以为是诸晴有什么事,托何如上呈的——虽然这个理由也很扯,诸晴手下这么多人,又有专门的上书渠道,哪里需要何如来送这封信。
不论怎样,明启帝还是打开看完了这封信件。
信的格式正确、语气还算尊重,就是内容十分“通俗易懂”。
简而言之,就是何如想入赘亭原侯府,但怕影响诸晴的声誉云云,向明启帝求一份恩典,并说明这件事情都是经过家里人首肯的,何城的印信就是当证据来的。
明启帝没想那么多——时人对入赘一事多有微辞,这两家想求一份帝王恩典来结亲也情有可原。
再加上明启帝一直听闻诸晴出入何家,虽然走的明面,但总还是不好看,他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
于是乎,就把何城的脸面给顺掉了。
——谁知道何如会胆子这么大,偷了亲爹的私印去犯“欺君之罪”啊。
何城收到圣旨时脑子一懵,当即选择进宫面圣。
只是走在宫道上,他激烈的情绪下去了些,差不多想明白事情的原委,猜到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惹得事情,于是面圣时便自称自己是来谢恩的,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哪有赐婚给晚辈,不带上小辈就来谢恩的道理?更何况明启帝早就听说,何城进宫时面色不虞的消息,哪里猜不到自己是被何城那个胆大包天的儿子“骗”了?
但既然何城认下了,明启帝也不想将这件事闹大,到时候搞得他的股肱之臣们下不来台,这件美事变成闹剧就不好了。
何如就这样成功将自己嫁去了亭原侯府。
这个消息出来,闵都上下半个月的谈资都有了。
围绕着诸晴这个闵都的风云人物,发生什么事情都够人们津津乐道一番,更何况还是这种皇帝下旨赐婚入赘的热闹。
户部尚书的儿子入赘到新晋亭原侯府上,从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一件美谈。
赌坊里悬而未决的赌局终于有了结果,陆肃这家伙赚得盆满钵满,还特意分出一半给诸晴,作为他们成亲的礼钱。
有与何城相识的人,与何城闲聊时,叹何城用请圣上赐婚这个法子,既保全了颜面,又能和正当煊赫的亭原侯搭上关系。
何城只能微笑面对。
成婚要以什么样的形式举办也是一场争议。
何城觉得是二婚,没必要搞那么隆重,按照民间入赘的礼仪,搞个轿子把他那个不肖子抬过去就得了。
虽然也有几分他嫌丢脸,不愿大操大办的心思在。
何如当然不愿意。
于他而言,没什么第一次、第二次的区别,不管怎样,与诸晴成婚的婚礼都应当盛大、隆重。
何如说这话的时候,何城就在边上一脸嫌弃的看着这个倒霉儿子。
诸晴在讨论的时候没什么意见,坐在一旁给刘氏端茶倒水,不像当事人倒像是个来凑热闹的。
他们最终也没讨论出个结果。
但第二天,诸晴就令人将纳征礼白羊、玄纁帛、绛、绢、钱、玉璧、米、酒等重礼送到何家去。
这显然是要站何如那边,将此事大操大办起来。
一箱箱聘礼源源不断往何家抬。
只是最后一箱上并无红绢。
抬礼来的管事对何城笑道:“这一箱是亭原侯为尚书奉上的一份谢礼,还望尚书休要推辞。”
待客人走后,何城打开这箱子,里边居然放了满满一箱的黄金。
当年诸晴为了替父亲还债,收了何家高额的聘礼嫁入何家。
和离时诸晴一无所有,自然也没办法归还这笔钱。
不过大安律法中也不曾要求和离后要归还聘礼,何城也不在乎这些钱,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而如今,诸晴将当年收受的聘礼以“谢礼”的形式,数倍奉还,或许也是想说:她与何如之间的纠葛,无关金钱利益。这场婚礼便是从头开始的一个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