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包起来啊。”
俞不晚坐在餐桌上,翘着腿,一手拿着苹果咔哧咔哧地吃着,一手随意指挥着苏木跑东跑西整理行李。
苏木如同被皮鞭抽打的陀螺一样,一刻不停地旋转着。
“还有这个,也得带上。”
当俞不晚指向墙角边上八宝琉璃花瓶的时候,苏木忍无可忍:“你到底是去治病还是去野餐啊!你带个花瓶干什么啊!”
俞不晚“刷”的一声跳下来,二话不说,紧紧揪起苏木的耳朵向上提。
“哎哟哎呦,你轻点!”苏木吃力地向上踮起脚尖。
看着左摇右晃的苏木,俞不晚作凶狠状,恶狠狠地说:“说好了咱同壕战友,绝不出卖的,你背着我偷偷给宋言一打小报告,这是怎么回事。”
苏木一脸心虚:“我没有,你别瞎说。”
俞不晚冷哼一声:“要不是你,他怎么知道我偷偷准备包袱要走的,你说还能是谁。”
苏木蹬着两条小短腿,废了老大劲挣脱出来,胖乎乎的小手心疼地摸着自己泛红的耳朵:“我小师叔恨不得一天把你的伤看八回,你的一举一动,他比谁都关心,你想走,他能不知道么。”
俞不晚手一松,沉默下来。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为治好自己的伤,宋言一大抵都快把药王谷的医术典籍都要翻烂了,迎着烛火熬到凌晨,每次见他,眼窝都带着淡淡青黑。
连外门采买都弟子都忍不住嘀咕,怎么最近蜡烛用得格外快。
而她,居然还想不告而别,一走了之,着实是自己没心没肺了。
心头一阵烦恼,宋言一如此耗费心血,俞不晚觉得自己欠他的是越来越多了。
“哎,不过实话实说。”苏木拿胳膊肘撞了撞俞不晚,她回过神来,“你和柳圆圆比,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
苏木说完这话甚至还意犹未尽,骄傲地朝俞不晚举了一个大拇指。
俞不晚两眼一黑,这小胖子又胡说八道了开始,她抬起手来,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小胖子,你说什么?过来,姐姐疼你。”
苏木见势不好,拔腿就跑,太可怕了,不晚姐姐真的是越来越像小师叔了。
山间微风袭来,带着丝丝凉意,俞不晚眯了眯眼,感到真是无比舒畅。
在药王谷住了数日,与众人也渐渐相熟起来,此去一别,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再来一趟,俞不晚行走在谷间,与众人最后一次打着招呼。
她沿着小道,一路向前走着。
谷中看门的顾大叔笑着问她好,说明日摘来了新鲜的桃子,让俞不晚一定记得过来吃;药田的三叔伯还在孜孜不倦的教导着毛猴,全然不顾猴子一脸得生无可恋;下了习课的小药童们呼朋唤友去后山放烟花,路过俞不晚时还一声声叫着不晚姐姐。
她一定会想念这里的,俞不晚满脸惬意,面带笑容的回应着每一个人。
突然,有人挡在她的身前。
俞不晚从下往上打量着看来,长身如玉,佩戴着一块通透的碧玉,眉目柔和,端的是一派儒雅的气质。
居然是多日不见的谈忆安。
自上次不欢而散后,她倒是再也没见过谈忆安了,而今他站在这里,一看就是专程等她,早有预谋一般。
许是看出了俞不晚的紧张,谈忆安声音温和:“不用怕,小友,我又不是吃人的鬼怪,不必如此慌张。“
他微微欠身,做出了请的手势,也没等俞不晚,从容转身迈步朝前走去。
俞不晚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追了上去。
谈忆安的声音如同他本人一样,不紧不慢:“我知晓言一想带你去青要山。”
俞不晚心下一沉,开篇就提此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这个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晓他的脾性,他认定的事情,九死也不悔。”谈忆安目光温和看着俞不晚,声音带着歉意,”刚入谷时,冲撞了小友,是我的不是。”
俞不晚惶恐地摇头,双手摆动:“没有没有,晚辈绝没有这么想。”
谈忆安被逗笑了,淡淡的声音如雪后松柏,带着清冽的感觉:“我只是有一事拜托你。”
俞不晚在回去的路上,神情恍惚,脑海中还一直浮现着谈忆安恳切的模样。
“我只望你能对一一好些。“谈忆安幽幽地叹气,”他这些年,过得也太苦了,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团迷雾盘旋在心头,从前的宋言一,虽然整日懒洋洋的,但确是从容开阔的人,而他现在却讲什么都憋在心里。
她想追问过去的事情,想知道云婉婷和陆听寒的情况,谈忆安却告诉她,等宋言一想说之时,自然会诉诸出口。
不管发生了什么,等他愿意提及的时候,她都会陪在他的身边,毕竟她欠宋言一的,真的还都还不清了。
俞不晚回到院子时,宋言一已经不知道等她多久了,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仰着头,看着花瓣徐徐落下,一层光晕笼罩在他的脸庞,整个人发着金色的光芒。
看着俞不晚回来,一双亮灿灿的眼睛盯着她,露出了一个淡雅的笑容:“你回来了,不晚。”
俞不晚点点头:“我来迟了,宋言一。”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宋言一微笑:“不迟,你来的刚刚好。”
气氛好的一塌糊涂。
偏偏,这时候苏木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道:“不晚姐姐,你猜猜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也根本不需要俞不晚的回答,“丑时出发。”
“你知道为什么吗?”他俏皮地眨眨眼睛,笑嘻嘻的说:“当然是为了躲柳大小姐啊。”
小心觑了一眼身边的宋言一,瞧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青,俞不晚觉得苏木是在作死的边缘,哪壶不开提哪壶,心中不禁为他默哀。
”苏木。”一道威严肃杀的声音响起。
得意忘形的苏木一下子呆滞住了,糟糕,忘记小师叔还这里了,他哭丧着脸,声音软弱无力:“小师叔,我就抄一遍书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