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有个四季如春的南阳城,也是南部的一个粮仓。
守城的城主戚乌桕坐拥良田千顷,有在册奴隶名单六万余人,且此地平原辽阔四面环山。
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可以此为据点。
戚乌桕近两年缴纳上来的军粮越发以次充好,自己私下养的兵士有壮大的趋势,而且还广交贤士……
他想做什么?
连日大雨,南阳城边上的一个黄花村说是小渡河决堤,淹了几百亩田地。
恰好今日雨停,戚乌桕清早便出发去看。
戚乌桕此人生得壮硕且肥胖,整个人接近三百斤重,是以所乘坐的马车都比寻常的马车要大上三倍。
他的马车一出门,街道两旁摆的铺子全部提前清理掉,否则道路窄小难以通行。
毕竟这马车需要四匹马并行才能拉得动的。
戚乌桕那一双被脸上肥肉堆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往车帘外一瞧。
坐在他身侧的两位美人儿体贴地为他撩开车帘。
戚乌桕看得更清楚些。
“回来之后,将这条路上的民居全部拆了,把道路再拓宽一些。”
“城主英明。”
两位美人儿倚靠在他身上娇笑着。
马车到了,黄花村村口便再也进不去了,只能下车步行。
戚乌桕被两个美人儿搀扶着,走得并不快。
再往里走,就是一片被洪水冲刷过的痕迹,房屋尽数倒塌,一路上还有受灾的灾民。
那灾民见到戚乌桕那群人,却像是见到瘟神一般。
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戚乌桕看着这样的场景,眼中却都是笑意。
平民能分到属于自己的田地,若是变成了奴隶,那这所属的田地也一并归入主家。
要不然,他那千顷良田……
你以为是怎么来的?
“城主,这黄花村受灾一事可要上报给朝廷?”
有下属走到他身边询问道。
戚乌桕满脸的横肉颤动了一下:“朝中事多,何必劳烦,我们本城的官员自行处理便好。”
“城主英明。”
那下属官员讪笑,“还请城主示下。”
“嗯,本城主前两日得了一个方士,在八卦演算上甚是精通,我看这黄花村甚有古怪,怎么周围别的村都没事,偏偏它这里出事儿。”
因为这是小渡河河段最窄的一处啊!
每年都会有泥沙淤堵,若是不及时挖开疏通,到了雨季就会决堤的。
只是上个月 城主家中要扩建屋舍,恰好又到了早稻收割的时候。
缺了人手。
就把黄花村的青壮年都拉走去修屋舍了。
这小渡河的淤泥就没有人清理,等忙完那一茬,今年的雨季突然提前到了。
小渡河就决堤了。
死了不少人呢。
当然这不重要。
毕竟受灾哪有不死人的道理不是?
反正死的又不是他们。
那下属官员在此地混久了,自然是懂戚乌桕的:“依下官看,这是天灾啊,上天要收了这帮人,咱们也不能逆天而行不是?”
那官员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戚乌桕的脸色,果然见他甚为满意地点点头。
那官员接着道:“不过这剩下的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听说昨日还出了一起吃小孩儿的事件。”
戚乌桕又点了点头,道了句:“依你之见当如何啊?”
“依照下官拙见,这些都是经受过天罚的罪人,但城主有怜悯之心,定然是决不同意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不是?城主仁善,何不将这些村民都收作奴隶,给他们修好房屋供他们居住,也算是给这些遭受天罚的人留了条活路不是?”
“嗯,不错,你着人即刻去办。”戚乌桕连连点头。
此趟出行他是极为满意的。
公主府。
子君长情自回京都以后,这两日不在自己的逍遥王府待着。
倒是总喜欢来公主府。
逍遥王喜欢公主,爱慕公主。这样的流言传遍了大街小巷。
此刻两人正在暖阁中对弈。
“如今席子耒隐隐有了一呼百应之势,公主就这样放任不管?”
再如此这般下去,恐怕南朝王室要改姓席了。
戈曳皎皎思索片刻落下一个黑子,片刻就在四方埋伏之中扭转乾坤,抢占先机。
“孟国与东辰王子被杀之事想必已经传到了他们王的耳朵里,至于一直还在中立状态的西祈,还有按兵不动的北朝接到这样的消息将会如何?接下来该是兵临城下了,内忧外患,谁敢接手这样的南国?”
子君长情握着手中的黑棋一直没动静,眸中幽光森若海。
这是报应啊!
他的大庆亡了,接下来就轮到南朝了。
谁让南朝如此嚣张。
当初席子耒招安一事他如此提醒,何尝不是在引她入绝境,他亦是在赌。
把天下交到人心手中,席子耒这个棋子将会是最大的变动,一着不慎,南国分崩离析。
有没有出奇制胜的法子呢?
是有的,但是谁都不敢用,连他都不敢。
他不相信戈曳皎皎一个女流之辈就敢。
“公主殿下,南边递来消息。”
衍生萝走进来,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戈曳皎皎弯了弯唇,一抬手打乱了难分胜负的一盘棋,看向子君长情,微微勾了勾唇:“逍遥王今日这棋已经下完,你该走了。”
子君长情脸上挂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袍,走到戈曳皎皎身前。
突然就抬起手撩了一缕她胸前的青丝,淡淡的寒梅香气丝丝缕缕地漾在暖阁里。
子君长情凑近深深吸了一口:“公主殿下,好歹我也是你手中一枚顶顶重要的棋子,拿点好处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