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为何于深夜出现在此。
凌定风开口问道:“顾统领,不知此番前来有何要事。”
“凌将军。”顾逊仰起下巴,驾着马缓缓走至他身前,扫了一眼凌定风,言语中透露着轻蔑与傲然,“殿下命我来督军。”
凌定风死死攥紧手中马绳,觉得可笑至极,顾逊不过一个私兵统领,怎有资格督他的军。
然而顾逊环顾四周树林,兀自开口对身旁副将道,“夜已深,不若就在此处扎寨休整吧,明早启程。”
副将不敢应下,何时拔营扎寨,这些事向来是凌将军说了算,他们今夜本欲渡过几公里外的那条长河再扎营,顾逊一来便打乱了原定的计划。
身后几百士兵停顿在原地,头直直看向前方,耳朵却竖得老长,仔细听这二人动静。
一个是空有头衔家族败落的少将军,一个是正得太子盛宠的紫禁卫统领。
不知谁更胜一筹。
两人在马背上对视,眼神如利剑般交汇。
思及他定是太子派来的眼线,凌定风暗自咬了咬牙,翻身下马,“在此安营!”
七日前并州驿站被屠,太子宣他入殿,说查出凶手是灵山上山匪所为,命他亲自领兵踏平衡门,替死去的未婚妻乔芙报仇。
他与乔芙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纳吉礼都没过,如何算得上是未婚妻。
没容得他辩解拒绝,太子立即拨了一千士兵于他,要他远上灵山讨匪。
副将得了凌定风安营的命令才通知士兵们下马拉好帷幔,筑火堆,生起熊熊篝火。
千人的队伍此刻忙碌起来。
遵循了顾逊的意思扎营后他并没有就此满意,反而进一步询问行军路线。
副将将沧州至祁县的路程详细告知。
“为何要进祁县?”顾逊声音虽不高,但一字一句暗含着威胁之意,听得副将额头冒出层层冷汗。
“明日至沧州,外后日直接挺进灵山脚下吧,不必进驻祁县了。”
凌定风十指蜷进掌心,用力握紧拳头,顾逊仅来半个时辰便下他两次威风。
而他敢怒不敢言。
与顾逊凝睇片刻,想到凌府上下十几口人,凌定风终是忍了下来,开口道,“就按顾统领说的办。”
火堆旁两个年轻士兵正在卸行囊,小声嘟哝,“凌将军未免也太软弱了些,说让扎营便扎营,让更改路线便立马更改。”
“我早就听说他没上过战场没血性,一点也不像凌老将军的儿子。”
“这次剿匪我看是有的闹了。”
......
凌定风耳力向来不错,二人小声交谈飘进他耳中。
这些话自父兄战死后,凌定风都数不清到底听过多少。
世人皆说他靠父兄的余晖活到今日,连他少将军的头衔也沾着父亲的鲜血。
现下太子不信任他,想利用镇压衡门一事解决凌家,五皇子又将自己所有拜帖拒之门外。
他孤立期间,刻刻危惧。
郁积满胸,痛苦不堪,无法释怀。
风声和火光交织在一起,凌定风心头越来越热。
他钻进扎好的营帐,拿起水囊狂饮一口,压下心中那股燥郁。
身边侍从上前为他脱甲,凌定风垂首低声朝侍从说了句话,随后侍从满脸震惊地看向他,“公子...”
凌定风神色黯然,“不必劝我,你趁长夜未明时出发吧。”
侍从小声答了句“是”。
直至那侍从穿好软甲摸黑上路时他都不敢相信,从小最忠君正直,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凌二公子,竟命自己向衡门透露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