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以他的脾气,应当会直接将凌定风暗杀。
可乔莺转念一想,她好像又不太了解他。
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叫谢枕舟,来自凌道阁,其他的乔莺一无所知。
像他这种江湖上的亡命之徒,说不准名字连都是假的。
一个时辰后,谢枕舟拿着纸包回来,肩头浸透大片,墨色袍子颜色更浓重,他一手解刀一手将油纸包扔至乔莺肘边。
油纸上也沾着雨滴,乔莺打开系好的麻绳,里面是已经凉透了的酥饼。
她没想到谢枕舟竟真的会给自己买酥饼。
乔莺从里面拿起一小块塞进嘴里,刚想抬头道谢,才发现谢枕舟已经在屋外生起了炉子。
她缓步走至窗边,将纸窗推开,影子落在墙上,半晌那人没抬头也无甚反应,她自觉没趣,又将纸窗拉下。
不一会儿,谢枕舟拎着装满热水的茶壶进屋,他长靴湿透,凡到之处留下一个个水印。
院中风雨颇大,他侧身将门关严,冷不丁出声,“你从小在上京长大,可知道五皇子。”
睫毛颤了颤,乔莺点点头“嗯”了一声,却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秦照。
谢枕舟径直在她面前坐下,目光泠泠接着问道,“他与太子关系如何?”
“我只远远见过几面,未曾有过交集。”乔莺又撕下一块饼细细嚼起来,偏过头佯装回忆的模样,“不过都说他人很温和,想来和太子的关系应当不错。”
她的话滴水不漏,倒真像是养在深闺不问世事的小姐。
不过乔莺深知秦照的过往,他自小不受皇帝宠爱,事事不敢冒尖,藏起所有锋芒甘愿避于太子身后,弱冠那年母亲被打入冷宫郁郁而终后独自在朝堂上苦心经营。
若说太子是残暴不仁的疯子,那秦照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他的温润如玉,克己复礼全是假象,为了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你是不是想帮沈少主。”乔莺见谢枕舟发尾还在向下滴水珠,才觉得外面这场雨势比想象中大,“可这次是与皇室作对。”
试问普天之下,谁能与皇权抗争。
闻言,谢枕舟抬起眼帘,反问道,“你父亲通敌不就是在与皇室作对吗?”
乔莺撕开酥饼,迟疑片刻,乔家本因为那桩秘闻被灭口,通敌叛国不过是太子随意设的罪名。但父亲拿了大把银子给凌道阁,要将大姐姐送去后梁国,现下她也搞不清父亲到底有没有通敌。
没有再深思,乔莺喃喃道,“所以他没命了。”
烛火忽明忽暗,本冷凝着脸的谢枕舟倏然轻笑一声,“你觉得我怕死?”
而后他抬手从油纸包中拿起一块酥饼,“人活几十载,将来谁不是黄泉客。”
两人影子映在石墙上一长一短,身影摇晃。
乔莺低头盯着燃烧正旺的火苗,沉吟后出声,“我不想你死。”
屋内寂寂无声,少年坐在木凳上纹丝不动,手顿了顿,又将凉透的饼送进嘴里。
想让他死的人太多,理由千奇百怪,而不想他死的人也很多。
唯独从她嘴里说出来,谢枕舟心里说不出的奇异感。
他滚了滚喉结看向窗外,明月被厚厚的云层遮挡,星光隐匿。忽的想起方才上街听人说明日是寒衣节,有灯会。
谢枕舟将最后一口饼吞下,又喝了口水,才回头看她,“寒衣节灯会,想去吗?”
面前少女面庞恬静,脆生生地答:“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