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符真是天真啊,天真到可爱。我上前一步,看着孟伯昂,“敢问公子,黑夜下可看清闹衙门人的脸面?”
“这个嘛,”孟伯昂眼透着别样的光芒,眼神在我身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黑灯瞎火的,伸手不见五指,脸面倒是没有看清,只知道有男有女。”
我走到孟伯符身前,在他耳旁低语,他频繁点头,朝我投来灿烂的微笑。我亦笑着回应他的笑容,眼角不经意间瞥见江世白的目光,冷漠无情,淡似晨雾,通常他露出这种表情,表示的是他不痛快,很不开心那种。
笑话,事情都朝他预料那般发展了,他有什么不开心的?想什么都拥有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采青从树荫出走来,孟伯符看人到齐了,对我说:“你有伤,我背你。”不由分说,他双手发力,把我稳稳当当安置在他厚实的后背。
采青脸色不是很好看,可这么多人前面,她不好发作。只听见孟伯符喊出:“跑啊!”,孟伯符带头,采青紧随,宣琪牵着陈宁,卷起一阵劲风,消失在衙门。
把江世白惨白的脸色、颇有深意的眼神抛在身后。风在我身后呼啸,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交织这身后这几个或迟缓或急促的喘气声,我握紧手心,有种活在烟火璀璨的人间的感觉,从骨子里生的虚无飘渺感被暂时抛在呼啸的劲风中。
我觉得能把三年前的事情忘掉的话,我能活得开心轻松,母亲说的没有错,仇恨太重,要女子独自承担,担子太过沉重。
“卫璇,只有今晚,你别放肆。”采青紧紧跟在身后,以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她眼睛长了钉子一样,望着孟伯符背着我的手就开始挥动铁锤,我看见他的臂弯起了万丈高楼。
我重复她的话:“只有今晚。”我就允许我今晚放肆一下,去想他们都是好人,都清白坦荡。
这么想的时候,我突然很开心。
“宣琪…姑娘…于礼…不合啊。”陈宁想睁开宣琪的手。
宣琪瞪他,大晚上的我看见宣琪的眼睛跟烛火一般亮,她是真生气了:“你想被金吾卫抓住,打二十板子加吃一个月牢饭你胭脂摊一月不开张你就放手!”
“唔……”陈宁叹气,攥紧宣琪柔软的掌心。
“哈哈哈。”我由衷笑出来,笑声传到孟伯符耳朵里,他侧过头看我,“你终于笑了,还是第一次见你真心实意的笑容。”
我一惊,自以为完美的伪装在他人看来是抹了大红胭脂唱戏的戏子,我这么不会藏心事吗?还是他对我有些过分细致观察?无论哪种答案,都不是好事情。
“你能不能再笑一次?你的笑声很好听,像风铃。”他的唇太红,眼睛太亮,我短暂失去心跳。
我努嘴,嘟囔道:“被公子这样看着,奴婢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