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我身边人用血泪向我证明这句话。
“这个糖人好看。”我举着挽着双螺髻,广袖飘飘的仙人,一双眼睛笑得亮晶晶的,“像你。”
我也学会夸人了,开心。
孟伯符被我夸得脸一红,对店家说:“再给我捏两个糖人,她喜欢。”
“我娘故去后,我就没有在除夕夜出门。”他一手牵我手,一手拿着糖人,“这里真热闹啊。”
他很少说起以前的事,我们很有默契,他不问我过往的事,我也不问他以前的事,是互不打扰,可少了几分贴心的亲近,我有几分遗憾。
今天可以问,这是旧年的最后一天,此后新的生活开始,会埋葬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我问:“老妇人走了多久啦?”
“三年,她日夜祈祷,天天吃斋,盼我平安归来,可我比预期晚了三天回来,没让我见到她最后一面。”
三年,不就是他出征卫国,大获全胜那年?他的母亲是在他声望达到最高点的时候离去的,此后孟伯符便走下坡路,这些年挂着闲职。
我真诚地说:“公子不要伤心,老夫人在天上会保佑公子的。”
他笑道:“以前我很伤心,后面我就释怀了,让我娘看见我一事无成的样子,她得多失望。她希望我能为曹国开疆拓土,取得一片广阔的疆土,作为抵御齐国的屏障。”
所以牺牲的是卫国吗?我有些失神,手上的糖人失了颜色。
“公子可好?”有人叫他,这声音带着疲惫和绝望,我恻然,这个声音是采青。
“五弟,这么巧啊。”孟伯茂骑着马,走在一辆奢华马车前,他拥护着一辆马车,缓缓前行。
“大哥也出来了啊。”孟伯符笑着,“里头是……”
我想带他走,带不走他的话我想抓紧那车帘,不让车帘掀起,已经够了,他们不复相见才对。
采青挑起车帘一角,脸色苍白,脸颊微微凹陷下去,显得颧骨有些高,打着胭脂也能看出她病了,病情不轻。
采青看着孟伯符的时候,眼里露出些许光芒,温暖且柔情,不同于看孟伯茂的眼神,麻木且冰冷。
采青道:“好多年了,公子终于敢在除夕夜出门,奴婢为公子感到开心。”
孟伯茂皱眉:“你是我的侍妾,不用自称奴婢。”
孟伯符一愣,他难以相信采青来到孟伯茂身边,眼睛在采青身上停了停,他低声道:“你可好?我大哥对你怎么样?”
“公子茂对我很好。”她笑着,她是个骄傲的人,不会说自己过得不好的。
他看采青的穿着打扮,看马车讲究的装饰,看孟伯茂带着关切的神色,这是正妻才有的待遇。他笑道:“那就好,我大哥对喜欢的女子是一百个上心,你宽心。”
采青低头道:“我福薄……”她突然咳嗽,一阵一阵的,身体大幅度往前倾,要把肺咳出来。
“这会吹冷风,你把帘子放下。”孟伯茂拧眉,“我都说了几次,你都听不进去,要五弟说你才听吗?”他很急切,是真关心采青,可惜采青眼里是另一个人。
采青还在咳嗽,我上前替她放下车帘,一切到此为止,已经结束了。
“采青,你保重。”我放下车帘,低声说,我闻到血的味道,她咳血了。
有一瞬间,我看见漫天的灯笼化为一场红雨,雨下得很大,打在身上有些痛。我想起初次见采青的时候,她神采奕奕的神情,看着孟伯符时,笑容明媚又纯真。
她笑着说:“那个人芝兰玉树的人便是公子,他好看吧?你不要喜欢他,因为我也喜欢他。”那时候她眼中只有她,没有烦恼。
而如今她郁结在心,她活不过春分。
我听见她的回答,“你照顾好公子,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没有回答,她变成恶鬼我也不怕,我早变成了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