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守着,等着她醒过来。
“你来啦。”落梅醒来,见是我,苍白如纸的脸有了些许血色,“谢谢你陪着我,我快死了,很怕身边没有人陪。”
我挤出一个笑容,看起来很是真诚:“不会的,华阳君这里很多名医……”
她摇头:“不要救我,我活得太累了,想早点解脱。”
“你不是还想见他们吗?留着一口气,总会见面的。”
她捂着小腹,想是扯到伤口了,她大口吸着冷气:“你怎么也信我的话?那是我骗自己的,我早就知道此生难以和他们相见,编个谎言让我苟延残喘。”
“不是的。”我低着头,我很想告诉她,她想见的人就守在她身旁,可这里是云良阁,我说的每一个字都会传入他们的耳朵,“他们尸首都没有找到,兴许还活着,等着和你相见。”
她笑了笑,小腹那里,青黑的血溢出来:“我地位卑微,兴许他们早不记得我,都是我一厢情愿。”
我拿了药,敷在她小腹上,很努力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不会的,你这样忠贞,效忠的人也会是有情有义的。”
她想到什么,不顾伤势,死死抓住我手:“卫璇,摇光君问你未央宫的事,你什么都不要说。他几次都想在我口中探听消息,见我敷衍应答,他可气了,要不是我为华阳君做事,他早就杀了我。”
我想到不好的事情,头皮发麻:“他问的最多的人是谁?”
她的眼角瞬间湿润:“公主啊,问她小时候的事、长大后的事。若不是我知道他身份,我还以为他是公子希。”
他找我干什么?我不能算认识他,那时他把他的马让给我骑,他是不是有意为之?他想干什么?在这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
“帮我和李海说声对不起,我走不了的,他白白花了钱,还要得罪摇光君。”
“可以的,我带你走。”
“没有关系了。”落梅摇头,她似乎能看到我看不见的东西,眼睛在发光,“我很开心,很快就要见到他们了。”
“你睡一觉,我还要叫你起来看日出呢。”我笑着,装作若无其事。
“嗯,别让我睡太久。”
门突然被打开,宣琪跑进来,脸上的胭脂没有抹匀,连妆粉都没有涂,脸如傩戏的面具一般,有些滑稽。
“卫璇,我不会涂脂抹粉,你帮帮我,今天我是我的大喜日子,我要画桃花妆……”她看见我脸色很不好,忙问我,“你脸色好差,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走路太多了,有些累。”我替铅华盖好被子,“我们出去吧,她需要休息。”
“等一下,”落梅挣扎着爬起来,她看着采青白花花的脸,忍不住一笑,“我有一盒上好的妆粉,你拿去用吧,还有口脂、胭脂、发钗、发簪,统统送你了,算我给你的新婚贺礼,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不行,我用了你的东西,你日后嫁人怎么办?你还不是要自己买……”
我拉着宣琪袖子,别说了,给落梅一点希望。
落梅似听完一个笑话,咯咯地笑起来,“我不成亲……下辈子吧,下辈子还有机会。”
说完这两句话,已经花费完她所有的心力,她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卫璇,她……”宣琪看到她小腹的伤势,脸刹那间白了。
“她累了,我们让她休息一会。”我依据落梅的吩咐,取了她的妆粉、口脂和首饰,这些东西颜色都是鲜艳欲滴的,瞧着喜庆得很。
我关上门,落梅突然支起身子,她用尽身上所有力气,只剩一双眼睛还有力量。她看着我,庄重地地说:“叫我落梅,我好怕我叫铅华这个名字后,他们认不出我……”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只看见李海冲了过来,后面跟着抱着药箱的大夫。
“铅华,你先别睡,你看看我!”后面传来李海哭喊的声音。
落梅,我认得你,别怕。
“卫璇,你哭了。”宣琪疑惑地看着我,“你去看看铅华……落梅吧,她对你很重要的样子。”
我摸了摸眼角,没有湿润的痕迹,没有哭,幸好。
我摇头:“我已经陪她走完了。”
喜房。
“她为什么要跳河啊?”宣琪不解,菱花镜里的她天真可爱,像孩童般纯洁。
“她想离开吧,所以奋力一搏,然后失败了。”
宣琪脸色一沉,似是庆幸方才没有硬碰硬,“这么看,我没有那么讨厌陈宁了,他娶我让我活下来,只是公子……”
我分神,没有听她的话。我握着桃木梳,一下两下三下,把宣琪的头发梳整齐,念着,“一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宣琪,你要幸福啊。”菱花镜里的我,笑容灿烂,可眼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眼睛像在哭也像在笑。
“谢谢你,卫璇。”宣琪眼睛有泪花,“你也要幸福,公子不会辜负你的。”
握着梳子的手稍稍一松,这个时候我不想听到这种话。我给她上完妆粉,点了胭脂和口脂,脑海想的是桃花盛开的模样,所以画的妆容也是娇艳动人的桃花妆。这朵桃花要交到陈宁手里了,我很开心她能置身事外。
“卫璇,这次你真的哭了。”宣琪回过头看我,粉面桃腮的,带着楚楚可怜,她不解道,“你为什么哭呢?上次你被采青伤得那么重也没有哭。”
我笑着,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而我太脆弱太无能。我救不了落梅也救不了宣琪,看着她们走远。我的滚落,打湿衣襟,“我很开心,你嫁出去了。你平时可凶了,我怕你嫁不出去。现在看来我白担心了,陈宁很喜欢你。”末了,我又补充道,“你跟着他就好,不用操心其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你会过得很好的。”
我不知她能不能听出我的弦外之音,她知道得够多,别在孟伯符面前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她说了也没用,孟伯符知道了无法阻止的。
“什么啊?他不是鸡也不是狗。”她哼了一身,脸颊鼓鼓的,像塞了两个包子。
她已经把陈宁当成自家人了,我日后再也不能调侃陈宁,我捂着嘴笑:“好,我错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