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疼你。”他低声说着,烛火摇曳,光线昏暗,我看不清他是带着什么样的神情说这句话的。
他和月牙说话,六分春风四分威严,说话时不容人拒绝。方才的声音,我听出一丝颤抖,那种害怕失去珍贵之物的颤抖。
我更怕了。
“多谢公子心疼。”我低着头,“月牙和贺使君如何了?可送药过去了?”
“他们没事,这会休息了。“他难得没有追究我的逃避。
“为了我们计划,贺使君受了不少伤,公主不会为难贺使君吧?”
“你担心你自己吧。”
他手搭在我脉搏上。我觉得好好笑,他问这种小事也要探我的心跳。
“唐瑜打你的时候,你大可躲远一点,你为何要伤得这么重?”
我身上有数十道鞭痕,还有长棍鞭打的痕迹,身上大片青紫。
我托腮:“如果我伤势轻,我二哥不会那么心疼,不会哭,摇光君也不会发那么大的火。”
他在笑:“你为了我,连你二哥都算计。”
我点头:“因为我相信你,或者说你是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既然相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配合。”
“谢谢你的信任。”他低声说道。
第一次听他说谢谢,我有些受宠若惊,我睁大眼睛:“你说什么?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我说我喜欢你。”他抓着我的手,五指嵌入我的指缝,完美的十指紧扣。
“你那么惜命的一个人,为了我,在马车上你舍命一跃。还有会盟的时候,我伤得那么重,你的神情悲切,装不出来的。”他贴紧我眉心,这句话几乎是印着我的唇说的。
他的气息温热又清甜,我的脑海有绚烂的烟花,理智在一点一点燃烧。
“你有点喜欢我的,是吧?”他托着我头,不让我的眼神移开半分。他的目光带着哀伤。
我低着头,我的心跳得太快了,咽喉处灼烧一般疼。
如此灼热的目光,我的脸都烧了起来,理智在刹那间投降。我不再逃避这灼热的目光,或者说没有逃避的必要,我和他应该坦诚,他才能相信我,然后让我走。
“有的,”我点头,“你对我很好,连救命的玄元丹都给我,我是块石头也被焐热了。”
他笑着,红唇覆了上来。
我头一偏,躲过他的接近。我的眼睛盯着绣荷花的被子,低声道:“我只有二十五岁的寿命。”
“什么?”他瞬间失去力气,禁锢刹那间解开。
他咬着唇:“为什么?”
我的手指摩挲着:“我本来就有心疾,加上逃亡的奔波劳累,生了重病,只有生死谷的医者能救我。那个神医愿意救我,诊金是要我的脸,我同意了。”
“换脸?”他抚上我的脸,一笔一划描绘我的五官,“这是禁术,施术者也承受相同的代价。你怎么会同意?”
“我想多活几年”我笑着,“而她想见齐王。”
我认真地看着他:“我无法陪你长久,我是你生命短暂的过客。兴许你彻底动心之后,我便死了,你还要喜欢我吗?”我认真看着他。
“不会的!”他起身,眼里有破碎的光芒,他肩膀在颤抖,这样慌张的样子,我看着有些陌生。他不应该这样,他要运筹帷幄,波澜不惊,方能从齐王手里活下来,乃至夺得千里江山。
“我有办法,你会长命百岁。”他挤出笑容,“还是你在骗我?”
我笑着:“这种事情我不骗你。”
“卫璇是她的名字吗?”他想到什么,眼睛刹那间空明。
我点头:“她进了齐王宫,为宜夫人。”
“难怪,”他哈哈大笑,“宜夫人久居深宫,从不露面,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叹气,“你要喜欢我这种短命人吗?”
他握紧我的手,庄重说着:“我有办法破了这禁术,你信我。”
“生死谷的神医都没有办法,别浪费力气。”
“你二哥知道吗?”
“我不会告诉他,看着至亲人死在他眼前他会哭的。”我有些累了,打了好几个哈欠。
“困了就睡吧。”他扶我躺下,替我掖好被子,“你听好了,不关乎长相、寿命,我喜欢你。”
他一脸肃穆,跟发誓一样。他如风中摇曳的玉树,我有种感觉,我拒绝的话,这棵玉树会凋谢,再也不会抽出新芽。
“其实我……”太紧张了,我的舌头被咬到,嘴唇里一片腥甜。
当他的面吐血,他会不会觉得我得了绝症,活不长了,然后他心软,好吃好喝伺候着,再给我解药,送我离开。
“昭昭,你怎样了?”二哥推门而入,看到江世白坐在床边,脸带薄怒,声音几分抖动。
他咬牙道:“昭昭需要静养,请华阳君离开。”
“你干嘛打扰人家好事?”江世昀跑来拉他,“我说昭昭没事的,我四弟什么人,可疼昭昭了。”
为什么要说得这么暧昧?我们没发生什么啊,他们比我们亲密多了。
“昭昭,好多了吧。”江世昀送上一瓶药膏,“宫廷秘方,专门祛疤的,抹了不用担心留疤。”
亲眼见他杀了那么多人,我还能想起他斩落人双手和头颅的样子。我吸口气,有些怕他。被子下伸来温暖的手,他握紧我手心,示意我不要害怕。
消失的理智回来了,它告诉我保持警惕,他是连解药都没有给我,我就算喜欢也要留三分警惕。可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做不到完全冷静,
在我短暂的寿命里,至少相信他一次吧。我这样想着,然后我握紧他的手。
他有些目瞪口呆,像被我的打了一拳一样,眼瞳里有细碎的火花,他咽喉动了几下,把我的手握得有些痛。
“谢谢三哥,我没事。”我朝他笑着。
“没事就好,明天我们再来看你。”他拉着二哥走了。
二哥冲到我身前,问我:“你真的没事吗?二哥留下来陪你。”
“男女授受不亲啊,阿竹。”江世昀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