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期,你醒来吧。”
这声音……我抓住他的手,用力握紧,指甲在他手腕狠狠拧了一把,他呜咽了一声。
这不是梦,他来见我了。
“你还知道醒来。”我擦掉眼泪,“我还以为你要睡到天荒地老。”
他大病初愈,有气无力,被我这么一撞,他身体往前倾,压在我身上,又正好压在我伤处,我痛得咬牙切齿。
“我要喘不过气了。”
他半天没有动静,呼吸浅浅,我以为他睡了。
他一只手撑在床板上,另一只手握紧我的手,他的声音很沙哑,喉咙里似被塞进一斤泥沙。
“我在听你的心跳。”
我的头发散落开,乌黑柔软的头发刺得我阵阵发痒。
“你就怕我说谎。”
“这样靠着你很舒服,能睡个好……”
我手一扬,把他推开:“起来,我要被压你死了。”
他站起来,脸色发白,有些站不稳,他挂着笑容:“这么有力气,王上给的果然是解药。”
我下意识摸肩膀上的伤,传来一阵刺痛。
“夫人不会给你喝乱七八糟的汤药了吧。”我握住他的手。
“不会的,她不敢违抗王上的命令。”他的笑容带着苦涩。
“王上怎么愿意帮你?”
他苦笑着:“不知道啊,可能是因为你吧。”
他今天有些奇怪,许是二哥跟他说了什么。
“期期,你会离开我吗?”他不敢看我,目光闪烁。
“我……”我低着头。
“宜夫人死了。”他苦涩笑着,“才二十五岁,如你说的那样。”
她死了?!
“她什么时候走的?”
“本月初八。”
初八,恰好是仪式完成的前一天,分毫不差。她的今天,我的明天。
我是脱险了,可我感觉今天是我离死亡最近的日子。
我有些失落,倒不是因为时间不多了,而是觉得好多事没有做,很是遗憾。
我必须离开他。
“你也会死吗?”他问我,沙哑的声音里尽是悲切。
“人终有一死,或早或晚。”
他扳过我的脸,手托着我的下颌,他目光灼灼,我想躲开这目光,可他不让我躲开。
他自嘲道:“你打算离开了吧,你从来不信我,你都不问我愿意为你做什么。”
他大病初愈,我死里逃生,说这样的事很煞风景,可他是对的,我已决定离开,早日了断才是。
只是这一瞬间,我不愿。
“你愿意为我做什么?”
“为你去死啊。”他抱住我,他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床板发出闷响。他熬了太久,这几句话已耗光他的心力。
我抱了他一会才鼓足勇气,对着昏迷不醒的他说:“对不起,我不能陪在你身边。”
“期期,”二哥的手在我眼前晃悠,“放心吧,华阳君只是太累了,休息几天就没事。”
我挤出笑容:“那就好。”
江世昀托腮:“阿竹,期期不开心,你想个办法。”
二哥想了一下:“我去取琴。”
二哥走了,他和我不必拐弯抹角说话。我开门见山问他,“摇光君知道我三哥在哪里吗?”
江世昀托腮,目光幽深:“他可能在齐王宫。”
我脸色发白:“他是侍卫还是宦官?”
江世昀摇头:“具体的我不清楚,他不一定在齐王宫。”
他没事就好,不管他是不是完整的,只要他活着。
我问:“那珠夫人呢?”
江世昀没了笑容,脸色变得冷峻,看不到素日的轻浮。
他抿着嘴唇,眼神黯淡无光:“我不想你不开心,你别问了。”
“你不会想知道的。”他转动水杯,水波荡漾,一副成竹在胸的神色,“别看我,你二哥不让我告诉你的。”
看来我探听不到我想知道的,我换了话题问。
“那珠夫人要疯了吗?”
“快了。”他笑着,眼里却是冷漠的,“她是个可怜人,你不要恨她。”
四姐和他有很深的交情,他才能知道四姐曾出卖我。呵呵,他们的交情有多深?齐王知道吗?
四姐让江世昀拿着潘聪的尸首喂狗,每每想来,我很是后怕。
“摇光君为什么要帮珠夫人?”
“因为她帮我得到阿竹的心。”他毫不避讳,掏心窝一样把事实都告诉我。
“那晚她告诉你什么了?”我手心紧握,那些被我看做荒唐的想法今日被一一证实。
“她说只要我救她,她什么都听我的,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我让她把有关阿竹的事情都告诉我,她都说了。”
“她进宫是你的授意吗?”指甲刚被剪掉,可手指早已刺入掌心,我需要钻心的痛让我冷静下。
“这个不是,她自己要进宫的,她说她要嫁给最尊贵的人才能不被欺负。”他盯着我通红的掌心,低声道,“你为她伤心吗?她在宫里过得很好,除了王后,她是王上最宠爱的夫人,没有之一。除了上朝,王上去哪里都带着她,她宫里的赏赐都要溢出殿外。”
“她过得好吗?”我自顾自说着,江世昀脸色一变。
“这还不好?”
我笑着:“挺好,我为她高兴。”
她过得好的话,在雕梁画栋的齐王宫里,怎么会在疯狂的边缘?
“我二哥拜托你了。”
江世昀睁大眼睛,似头顶诈了响雷:“你在说什么?”
“我要离开这里,麻烦你多照顾二哥。”
“你真的要走吗?阿竹得多伤心。”
我低头:“还请摇光君替我隐瞒,再帮我一个忙。”
他假意关切:“你说吧,能做到的我都会帮你。”
他很早就知道三哥、四姐的消息,今天才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