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药吧。”齐王捧着汤药,“喝了就好了。”
我想笑,我病在心里,药却是治我高烧。
可我只是麻木地拿过汤药喝下,在这里我谁都不信谁都不想依赖。
他看我冷冰冰的,很是生气,目光冰冷:“孤不怕你恨,可你想想她为什么会进宫,还偏偏是太极宫。”
为什么吗?我笑着,自然是江世昀的安排,甚至我进太极宫也在他计划之内。我比四姐好的一点是我知道这是他的计谋,我自愿上钩的。不像四姐,死得不明不白。
江世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更好地控制二哥,二哥没有依靠、没有身边人的提醒,只能依赖他。
做了那么多,只为二哥全身心依赖他。我大笑,哪怕他为多拿一点封地,甚至是坐上那个位置,我都会高看他一眼。他害了那么多人,就只想多得到二哥一分喜欢。
这很可笑。
我必报此仇。
寒玉叹气:“卫璇,要不你去休息吧?你都写了一个时辰的字了,你不怕手断开吗?”
我摇头:“我没事,夫人让我每天临摹她的字,我还没学到夫人功力的三成。”
“你也太上心了,显得我好窝囊。”
“我只是认得几个字,你在别的方面比我强,有好多事我还要请教你呢。”我笔墨不离手,写得手酸麻我也不放下。
我不敢放下,一放下四姐便在我脑海晃悠,我应该早点和她相认,或者我救下小糖,她们都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研磨,墨刚晕染开,珍夫人便收走我的纸笔。
“你该休息了,”她看着我发肿的手,“你还想拿笔的话。”
珍夫人的劝阻我不敢不听,我坐了一会,又提起纸笔。
“你睡一觉。”她拉着我躺下,“你眼睛都是血丝,太吓人了。”
我取过菱花镜,我脸上的肉少了大半,下颌尖锐,衬得眼睛大得吓人。乍一看过去,倒像饿死鬼。
我瘦了这么多。
“奴婢没事。”
“珠夫人的事,你不必自责,”她叹气,“你真以为你阻止得了?就算没有小糖,该知道的王上都知道,他不说而已。”
我茫然道:“夫人在说什么?”脑海中若明若暗的线又出现了,我找不到线头,只要找到线头,再一扯,我便彻底明朗。
“我说你高看了自己,小瞧了王上,凭你阻止不了王上。”
我低头沉默,阻止,我做得到吗?
“睡吧。”珍夫人放下帐幔,我谢了一番,闭眼睡了。
珍夫人的影子投在帐幔上,她的影子左右摇摆,很有规律地舞动,她在临摹诗句。
我突然想起她对齐王说的:“绝情话是王上说的,王上何苦挽回?”她对齐王有怨气。
我的头又疼了,脑海一会闪现四姐残破的尸首,一会闪现小糖血淋淋的身躯,寒玉说太极宫每天都有人一不小心就死了,是这个意思,无论你是势头正盛的夫人还是被人辱骂的奴婢,你的生死取决于那个人的一句话。
这就是我来的地方。
冰凉的手指拂过我的脸颊,我不由一颤,我讨厌这种触感。他来看我笑话的吗?还是来看我会有多狼狈。
他掀开一角被子,冷风顺着缝隙灌进来。他的手伸进来,冰冻的手指在温暖的被窝内乱窜……
四姐走了,到我了。
可他只是抓紧我的手,说着:“昨天孤说的是气话,你不要生气。她极爱美,孤没想到她会为了那个人跳下高台……”
我暗自摇头,说这些有什么用?她已经死了,我也无法拿出平常心看他。
我眉眼低垂:“奴婢知道。”
“喝药吧。”他端着汤药,“孤知道你今天没有喝药。”
他有眼线,知道我的一举一动,头顶的房梁不止有蜘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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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玉笑着:“卫璇的字迹越来越像夫人。”
珍夫人道:“卫璇有心了,赏你十匹丝绸。”
我并不高兴,我的眼皮在狂跳,这不对劲,她们有事瞒着我。
珍夫人把一封信交给寒玉,她嘱咐了几句,便去休息。寒玉伸了一个懒腰,说着又要跑一趟原路,有些不乐意。
我抓住机会说:“你去哪里呀?不知今日王上会不会来,王上喜欢吃什么?我好提前准备。”
寒玉不快道:“我哪里知道王上喜欢吃什么?平时上什么菜王上就吃什么。你连这种小事都要问我,真不知道夫人喜欢你什么。”
准是夫人让她跑腿送信,她嫌累不肯去,但无法拒绝。
我笑着:“我待会去膳房的时候,给你拿几个桃花酥。”
她这才眉开眼笑:“顺便拿几碗肉羹,膳夫若是不给,你就说是王上要吃的。”
她脚步轻快,踏着小碎步出了昭华宫,我手心掐着小石子,朝她脚踝一击。
“我的腿!”她面色苍白,痛苦地哼唧着。
“你没事吧?我扶你去看太医。”
她抓着我衣袖,神色慌张,她从衣袖处掏出一封信和一枚玉佩:“先别管我,把这封信送去上林苑,迟了夫人会责罚的。”
兰林苑在前朝,是王上和大臣游玩打猎的地方,后宫的人难以进入。
她去那地方干嘛?
我看着信封上的字迹,久久嗟叹。
信封写着:吾兄均启。
不知珍夫人的兄长在兰台苑担任什么职务,这偌大的太极宫有亲人的照拂,我很是羡慕。
我出示珍夫人的玉佩,一路畅行无阻。
迎面走来两个带刀侍卫,一脸不快地说:“他仗着自己来自未央宫,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把我们当下人使唤,呸,什么东西。”
长着胡须的侍卫冷笑道:“他也就快活这几日,我们走着瞧。”
未央宫、侍卫……我变了脸色,心渐渐沸腾,这个他会是谁?是不是和我有关?我想去看他,可我困在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