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的时候,他的眼神透着凌厉。
他许久没睡个安生觉,眼下青黑,双眼浮肿,精气神是漂浮着的。我心里辛酸,前不久他脸色透着红润的,好不容易长出一点肉。
我叹气:“你都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怎么又这样了?”
他双手紧握:“如果二哥欺骗你,你能原谅二哥吗?”
我不解:“你骗我什么?”
“你先回答我。”
我摇头:“我不知道,看是什么事。”我看着他,“有什么事你不能对我讲的?”
他咬唇:“我见到长生了,他瘦了黑了。”
我心里一阵轻松:“那就好,过几天我也去看看他。所以这段时间你干嘛借酒消愁?”
他淡淡道:“阿予有身孕,我高兴。”
“蒲城发生了什么?”
他脸色一变,似响雷劈在他身上,果然和蒲城有关。
我脸色苍白:“为什么要瞒我?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他退后一步,摇头道:“不是……你不要去,我来承受就好。”
“你说清楚。”
他苦笑道:“怎么说得清楚呢?他说得对啊,这些事本就该我们承受,你肩上挑起的责任太多,我也该承担起属于我和长生的责任。”
我气得跺脚:“你们都这样子,什么事都瞒着我,我总会知道的!”
逢春在后头喊:“卫璇,我们要回宫了,你快些。”
二哥闭紧牙关,不和我说话。
我叹气,他这样子我没有办法,只能说:“你都知道你要肩负责任,就让施予少操心,她挺着肚子进宫求我,让我劝劝你。你说你要守着她,她就在你身边,你怎么还让她替你操心?”
“我知道了。”
“你每次都说你知道,每次都是江世昀来找我……”我捂上嘴,这种话我竟然说出口,我是不是把江世昀看做……
他咬唇,脸可见一抹红:“这次我真知道了,让王上放心。”
我拍着他肩膀:“那我走了,照顾好施予。”
“期期,”他叫住我,“卫国会复国的。”
我听得一头雾水,已被逢春拉着走:“王上等着你上马车,下次再聚。”
我听得内心一颤,心里蓦然涌出酸楚,不知道为什么,事后想来,那是暴风雨前的征兆,很多事这个时候已露出苗头。
马车里,齐王手心紧握,奏疏被他扔在一边,脸色发白。
我看逢春,逢春给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别问。
我偷偷看着他,他合上眼睛,疲惫还在眉眼,眉眼散去。我捡起奏疏,字迹笔走龙蛇,许是周显紧急慌张时写下的,齐国又出了大事。
他握着我的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期期,我不累,我只是害怕。”
我本想替他揉太阳穴,他这么一说,轮到我害怕,他要什么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这么害怕。
“王上怕什么?”
“怕你不原谅我。”
我一愣:“王上做了什么事?”
他苦笑:“我说笑的,周显说要放一批宫女出宫,我想着放多少人合适。”
总有一天会轮到我的,只是出宫要他的批准。我从不觉得我会留在太极宫,留在他的身板,总有一天我要离开,和他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试探性地问:“王上不会舍不得吧?”
他笑着:“如果是你,我就舍不得,”可他立即低眉,“可你舍得。”
这是怎么了?他很少这么伤春悲秋,还说这种话。
我欲转移话题:“奴婢会照顾好王上的。”
他皱眉:“你只会说这种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恰好低声散落着一本花名册,吕静的名字在最显眼的位置。
吕静是鲁国国君的女儿,齐王这几月经常留宿她那,是最得宠的夫人。
我谨慎地问:“王上晚上去吕夫人那吗?”
他睁大眼睛看着我,眼里闪过震惊、无奈,最后化为嘲讽的笑容:“去啊,为什么不去?这次不用你守夜。”
他好像又生气了,可我没有做错什么啊。
我只是做不到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