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枝俯身端起一盆染血色的水,起身时动作僵硬一瞬。
全部的力道压在左手,她微微屈膝,将盆中水倒在角落。
候在门外的大夫瞧见顾南枝的动作,微微皱眉。
“姑娘,你手臂似乎伤着了,老夫替你瞧一瞧。”
顾南枝疼得厉害,没第一时间通知叶瑾白柔的伤口处理完了,点头,“劳烦您了。”
手搭在顾南枝肩膀上,“有些错位,伤的可比里面的那位严重多了,老夫替你正骨,这段时间不要劳累,好好养着,若是再错位,可就麻烦了。”
嘎吱一声。
顾南枝低低‘呜’了一声,轻轻转动手臂,肩膀还是疼的,但起码能动了。
“多谢您,今天的事能否请您保密,不要外传。”
得到大夫的肯定,顾南枝才打开门。
“二爷,白姑娘伤口处理好了。”
叶瑾快步走进,上下扫了白柔一眼,确定面前的人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没旁的问题,这才舒了一口气。
“香儿,扶我起来。”
在香儿的搀扶下,白柔缓慢坐起身,“夜深了,叨扰二爷这么长时间,该离开了。”
“小姐!您还要回山上寺庙吗?您伤的这么严重……”
“回什么回,你好好养着身子,不要乱动。”
叶瑾打断香儿的话。
“占了二爷的院子,二爷……和您的随从该如何?”
白柔抬眸看着叶瑾的眼睛,这个角度,更将她衬的楚楚可怜。
“随从都是糙爷们,院子里还有空闲的院子。”
他转身,语气没有什么情绪对着顾南枝吩咐。
“收拾东西,走。”
“是。”
顾南枝只是将院子卫生匆匆打扫了一遍,好在行李还未拿出,如今走也方便。
出了院子,同京都来的官员有些诧异。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顾南枝上前一步行礼。
“回大人的话,奴婢曾同白小姐有些交情,如今她病了,奴婢斗胆请求二爷将院子让给白小姐,二爷仁慈,如今我们另寻其他院落。”
问话的人眼神调侃的在叶瑾和顾南枝身上流连。
“都说叶大人对一个小通房用情至深,之前在下还不相信,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他对着叶瑾暧昧地笑了几声,搂住身旁娇媚的女人,转身回到院子。
顾南枝没注意到叶瑾的神色忽然冷了下来。
手下人匆忙联系主簿,院子已经全部分配下去,临时只找到了一个潮湿狭窄的院落,临近府邸边缘。
屋中都是蛛网,顾南枝环视一圈,心中正思索从哪儿开始打扫的时候,叶瑾冰冷的声音响起。
“跪下。”
身体比大脑反应还要快,回过神的时候,顾南枝已经跪在地上。
冰冷的寒气瞬间透过衣裙,膝盖又疼又痒。
“知道错了吗?”
顾南枝眨眨眼,长长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一般颤动一瞬。
“奴婢知错。”
“错在哪儿了?”
叶瑾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顾南枝。
这句话顾南枝也想问问叶瑾,她错在哪儿了。
方才她维护了叶瑾的脸面,白柔的清誉,完成了老夫人的叮嘱。
她也想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顾南枝没有和叶瑾争辩,顺从开口。
“爷说奴婢错哪,奴婢就错在哪了。”
应该是完美的回答,却令叶瑾不满意。
他的怒气寻不到宣泄口,只能厉声。
“跪院外面去。”
不是院子里,而是院子外。
顾南枝声音依旧柔和,听不见一点情绪起伏。
“是。”
她端正跪在院外。
今日京都官员刚到永州,来往都是奔走收拾的下人,顾南枝被责罚一幕,落在不少人的眼中。
“那美人不是叶瑾的心头好吗?怎么舍得如此磋磨。”
一男子靠在窗边,扇子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狐狸一般的眼睛。
旁边的小厮扫了一眼,拱手。
“三皇……三公子,奴才可要去打探打探?”
冷绥安一合扇子,“叶瑾向来小气,免得被他以为觊觎房中美人,还是算了吧。”
叶瑾惩戒顾南枝的消息不胫而走,为没有任何消遣的人平添了不少乐子。
身后人来来往往,顾南枝脊背始终挺得笔直。
“哟,这不是二爷身边的南枝姑娘吗?难不成是二爷偏向我们小姐,你吃醋挨罚了?”
香儿声音幸灾乐祸。
“姑娘说的什么话,可是说白小姐不守妇道,同我们二爷有染?你是白小姐身边的人,可莫要玷污白小姐的名声。”
香儿被噎住,怨毒瞪了顾南枝一眼。
“哼,你且得意吧。”
她走入院中,没一会儿功夫就拿出个瓷瓶,怕顾南枝瞧不见刻意在她面前晃了晃。
“二爷给我们家小姐的。”
那瓷瓶顾南枝见过,价值百两,止血效果一绝。
她垂下眸子,盯着面前泛起绿意的地砖。
门内。
叶瑾用了膳,目光不经意地扫向门口。
“南枝姑娘还在跪着。”夜一主动开口。
“谁问她了。”
叶瑾故作不在意地喝茶,一盏茶还未喝完,茶盏重重摔在桌子上。
“让她滚进来。”
“是。”
夜一吱嘎一声打开木门,“南枝姑娘,爷叫您进去伺候。”
“是。”
顾南枝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跪的时间不算久,比老夫人惩戒她时间短多了。
只是跪在青石板上,凹凸的石块硌的她膝盖生疼。
血液不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