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元风越凌厉地抬起眼。
他一挥手,紧闭的房门倏地打开。
一条黑影风一般进屋,门随即关上。
此人身着黑衣,身形消瘦,佝偻着腰,看起来颇有些年纪。
“带走那弟子的……可是绣华?”
“不是她,还有谁能这么‘神通广大’?”
元风越的手指在桌上轻轻一顿,“那弟子的尸身找到了吗?”
“尸身?”男子沉沉一笑,“被曲小姐吃的骨头都不剩,哪还有什么尸身可言?曲小姐多年以来一直靠山崖下的动物为食,这次尝了人肉,怕是欲壑难填,门主您之后可要麻烦了。”
听出此人话里的揶揄,元风越却并没有发怒。
他闭上眼睛思忖片刻,“能否用药物压制她食人的欲望?”
“人鱼怪若是从未尝过人肉的滋味,尚可用动物的血肉来凑合。但只要尝了人肉,哪怕只有一口,从今以后除了人肉,其他任何肉都难入其口。要么你就喂足了人肉给她,要么你就杀了她,不然她早晚会闹出事端来。”黑衣男子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曲小姐出身名门,貌美如花,心地善良。没想到最后要落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说够了吗?”元风越语气淡淡,虽然听不出有任何情绪,但房间里却陡然寒了两分。
察觉到元风越动了真怒,黑衣人不敢再说任何揶揄的话,语气也软了下来,“曲小姐是你一生爱侣,命运又如此悲惨,你不舍得她死也正常。若你日后想通了,可以请我做个帮手,让曲小姐早登极乐世界。”
“极乐世界。”元风越苦笑着重复,“绣华已经吃过人肉,饮了人血,又残杀过那么多动物,怎么还有可能去极乐世界。”
“曲小姐落到今天这般惨状都是她那个不要脸的爹害的。不管她吃人还是杀人,都是被逼无奈。佛陀不是说过不知者不罪吗?”黑衣人没读过多少正经书,以前道听途说的典故不管合不合适张口便用。
悲哀的情绪只暴露片刻,瞬间便被元风越收的干干净净,“都是我执着心太盛,害得绣华痛苦地弥留世间,还害得无辜弟子丢了性命。”
沉默许久,元风越艰难地开口道,“麻烦你送绣华上路吧。她命苦,让她去的舒服些,莫要让她再受罪。”
黑衣人露出一丝无比嘲讽的笑容,可语气却十分真诚,“你放心,我一定让曲小姐毫无痛苦地往生极乐。”
元风越不再说话,黑衣人也不烦他,默默消失。
等离开元风越内堂很远了,黑衣人才忍不住“嗤”了一声,“死了一个弟子就开始悲天悯人,虚伪的让人恶心。”
黑衣人啐了一口,随即沉沉一笑,“我这人心善。既然曲小姐要死了,就让我再好好地招待你一顿人肉吧。”
白水心。既然柳儿想杀你,必定是你知道了她什么重大的秘密。比如说……骨丝兰花。
若真的是骨丝兰花,那你非死不可。
“阿嚏——”
赵初阳一连打了五个喷嚏,脸都打得麻了。
“别把口水喷到我书上,脏死了。”九夜玄君一脸嫌弃。
“是,您放心。”手里拿着鸡毛掸子的赵初阳咧着嘴讨好地笑,可转过头来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九夜玄君喜欢看话本,对缠绵悱恻的言情话本尤为钟爱。偶尔兴致来了还会泼墨挥毫,写上几首酸诗,抒发一下内心澎湃的情感。
九夜玄君每次抒发情怀必要将所有书都拿下来乱丢,写诗时还将墨水甩的到处都是,收拾起来格外麻烦。
他老人家倒是抒发的畅快了,打扫房间的赵初阳就辛苦了。
“这本《明朗寡妇爱将军》是新出的,放在左侧的书架上,还有这本……”赵初阳抱怨归抱怨,干起活来却十分勤恳认真。
九夜玄君瞥了一眼桌上放着一本书,“咦”了一声,“这本怎么在这里……”
赵初阳赶紧回头看去,桌上放着的正是那本杀千刀的《戏水双龙》。
一看到这本书赵初阳就气不打一处来,“这部真的很烂尾,前面明明铺垫了那么多男女主角缠绵悱恻的互动,把人勾的心痒难耐,我满心以为会是大团圆结局,结果却是!我都说不出口!写书的人简直心理变态!”
“变态?”九夜玄君眉毛挑起,“这部是我五年前出的作品。”
赵初阳:……
感情杀千刀的作者就是您?
“怎么,你觉得不好?”九夜玄君的语气陡然危险。
赵初阳虽然偶尔敢小小地跟九夜玄君顶几句嘴,但也是在他心情好的时候。若是他老人家真的生气,她可完全不敢跟他对着干,“也不是不好。它就是一种非常特别的,让人难以形容的……”
“一种特别的,让人难以形容的什么?”九夜玄君追问。
“一种非常奇妙的阅读体验。”赵初阳绞尽脑汁将刚才的话圆回来。
九夜玄君的火气稍霁,再次恢复懒洋洋的姿态,“书架上有不少都是我的大作,你要多读几遍,提升一下文学素养。”
赵初阳腹诽不止,面上却诚惶诚恐,“师尊学富五车,涉猎甚广,不仅出了诗集,在话本届竟也一枝独秀。如此绝世才华,委实令我们这些小辈们佩服、仰望、憧憬。”
听着赵初阳的花样彩虹皮,九夜玄君的心情变得十分愉快,“你说的不错。”
顺利过关的赵初阳长舒一口气,开始继续收拾房间。
她从凌乱的床铺里翻出一对类似手链的东西,看起来有点像紫霞仙子的银索金铃。赵初阳看的喜欢,便壮着狗胆将手链戴在手上。
哟,太合适了。
赵初阳试探性地摇了摇双手,发现上面虽然缀着小蛇头样式的铃铛,可摇起来却没有声音。
“这是千傀灵锁,只有灌入真气时才会发出声音。”九夜玄君的声音突然幽幽传来。
赵初阳吓了一跳,赶紧将手链摘下来恭敬地递上去,“师尊,这是我从床铺里捡到的,还给您。”
“我看你戴的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