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珩身上背着的,是一只野猪。
听了他的担心之后,青珩啼笑皆非,“我又不是你这个半吊子,那里的野兽,没一个伤得到我。”
他泄气的同时,更多的是一种可悲。
是了,他也是个无用的兄长。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他的脸上生出了可怖的斑点。
觋记得的,那些人就是脸上生出了半点,而后又慢慢被掏空,最后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屋子里。
如果这是他修习巫术,天道给予的惩罚,他愿意接受。
他想得开怀,但青珩没有。
在青珩看见的第一眼,她的眼神就变了。
老实说,觋从没见过她这副样子,像是世界崩塌。
可,不应该呀。
太阳的光不应该暗淡下来。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不停地笑,“我很开心,这些日子,都是我赚的。”
青珩看着他,最后只是凶狠道:“什么你赚的,明明是我和你一起争取的。”
“好好。”觋也不想反驳她,干脆顺着她的意思说了。
自那天之后,青珩就变了。
她变得沉默寡言,不停地在藏书阁中翻阅着什么,又去见了浮世灯。
青珩在藏书阁呆了好几日,最后终于出来了。
但她消瘦了不少,也不愿意吃饭。
青珩说,她想在巫族收养一些手脚不便,天生残疾之人。
他说好。
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会答应。
但他不是个合格的兄长,恐怕就在那时起,她就动了用禁术的心思。
巫族的第十六人,不单单是为了他的性命。
那段时间中,觋不知道青珩想做什么,起初,他是想劝着她,让她改变的。
巫族里的人越来越多,青珩好不容易开始露出笑容,可是觋却开始不安了。
当斑点蔓延至全身,他的身体已经疲倦不堪了,他甚至没有办法,清醒地站着半日。
每日醒来,看见的都是青珩阴郁的面孔。
但看见他睁眼,她却总会笑,就好像在安慰他似的。
“你好像,睡得越来越久了?”
青珩的笑容勉强,语气不想重,只是在轻轻的试探,“我还在想,兄长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她第一次喊他兄长的时候,他像是活在梦里,踩在云端伴不真切。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到了现在,他才惊觉,这原来真的是一场梦。
觋还没来得及沉浸,就被迫要醒来了。
“怎么到这来了?给他们种子了吗,让他们种下去,来年,可都是可以吃的,到时候,我不在了……”
他还没说完,青珩就把一侧的锄头踹倒了。
觋叹气,认命地扶起,“这是做什么,拿它撒什么气,明个我还要带着它为你锄地呢。”
“为我为我,如果真的是为我,你就别死。”
青珩气鼓鼓的,“说那么多,还不是一心求死,我看你就是想丢下我,和女夫子她们一样。”
觋看着她,眼神渐渐地染上悲伤。
不是的,如果可以,他也想看着她慢慢的壮大巫族。
那一日,他睡得特别沉,自己像是被封住了,明明是听得见青珩的哭喊声,却不能睁开眼看着她。
觋本来以为自己活不过去了,可他神奇地活了下来。
身体变得轻松,他以为,是天道显灵,饶了他一命。
他拉着妹妹感谢天道,可妹妹却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那天开始,青珩就把他这个拖油瓶,放入了浮世灯。
而觋,终于不再是青珩的累赘了。
当行舟被黑鱼推上水面,上面的泥沙缓缓落回水面的那一刻,他终于松了口气。
他终于能够独当一面了,青珩,你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