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了暗,她快步走上来,询问:“你感到最近身体不适吗?”
储真迷茫地摇了摇头。
张逸云喘了口气,“那就好……”她脱口而出,抬头看向储真的眼睛,似乎惊觉自己的反常,呐呐开口,“我的意思是,如果怀孕了,就要多注意,如果贸然做闭气训练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
“是啊。”小文点了点头,附和,“不过小储,你还没进入易感期过吧,虽然平时也有怀孕几率,但还是易感期怀孕几率大些噢。”
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不用多虑。
储真的心里不知什么滋味。他该庆幸吗,没有怀孕,他的生活还是一如往常,没有一个孩子突然降临于他的生活,改变这已被接受的现状。
或是,他该伤心吗?他曾想象过,自己和冯让清拥有一个孩子啊。
冯让清和珍珠牵手走在他身前的背影突然浮现脑海。
储真闭了闭眼,“所以,我没有怀孕对吧。”
小文说,“是的,一切健康,信息素也没有紊乱的迹象。”
“主任,所以我今天不需要做闭气训练,对吗?”
张逸云点了点头。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许是储真的情绪太悲伤了,张逸云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她伸手抓住储真的手臂,“小储……等等……”
她想了想,“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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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博士最近倒是心宽体胖了起来,一早踏入研究所,小杨就摸了摸下巴,揶揄她,“博士,最近心情不错啊。”
陈工大力点头附和,脖子差点点断了,“是啊,脸都圆润了。”她嘿嘿一笑,从座位上站起来,一只手臂横在冯让清的脖子上,勾着她,用手指调戏她的脸蛋。
冯让清伸手将她不安分的手指拍开,“得了吧。”
“博士害羞了。”陈工对小杨说,“大家以后注意点,不要太关心博士的私生活,比如她的Omega人美心善,把博士的生活照顾得服服帖帖的,两个人还老躲着大家秀恩爱,这些大家都不要讨论。”
冯让清在身后,踹了一脚她的屁股。
“哎哟!”
“滚!”
下班时间一到,冯让清的工作还没结束,但她的心思已经不在工作上了。
冯让清对着手机斟酌片刻,然后拨通了电话。
说心里不忐忑,那就是嘴硬了。
“主任。”
“终于打电话来了?”
“一直等你的消息呢。”冯让清抿着嘴唇,意图从张逸云的语气中揣测出来什么。
“你猜对了。”
张逸云站在窗户边,看着院落里带着小孩玩游戏的储真,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心中则是无比的平静。
“跟梁奕维记录在档案中的生物信息一致。”
储真就是梁奕维。
冯让清的呼吸一窒。虽然这个猜测在她心中不过是意料之中,但得到肯定答复后,她的情绪还是翻涌起来。
储真就是梁奕维。
那个被她亲自带到研究所进行人体零件移植的可怜虫,那个被唐铭凯带走的移植体。
虽然追究其因果,梁奕维的倒霉并不是冯让清的责任。但她还是脱不了干系。
她永远忘不了在第一医院第一次见他,那双眼睛里的绝望与凄凉。
然而最让她动容的,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储真都是孤身一人。
不,现在有她在旁了。
他们都曾孤身,踽踽独行于人世,梁奕维为了寻找父母死亡的真相,如疯子般偏执到众人恐惧;而她,也为了寻找母亲的下落,如狗一般匍匐在新星会的脚下。
“他现在在哪?”
她要去见他,他的Omega,孤独的Omega。
被压抑在心中许多年的孤独感突然涌上心头。
不得不承认,当冯让清最终确认储真就是梁奕维时,认定他也是孤独时,自己的这种孤独情绪就不再需要被压抑了。
那不是消极的、脆弱的情绪。是一种投名状。
因为这种孤独感,在广袤宇宙中,他们如同两颗微小星粒,最终碰撞。他们会融成灰烬吗,然后在不可避免的引力吸引下,在光阴的侵蚀中,又最终彻底地融为一体?
“海汇福利院。”
冯让清捂着额头,趴在桌子上,发出了无声的大笑。她的眼角竟然溢出两滴眼泪,但她很快将其擦去了。
这不是该伤心的事情。
“让他在那里等我。”
她挂断电话,捞起椅背上的外套,飞也般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