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真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还没亮,头像是被针刺过一样细密的疼。他捂着脑袋低吟着挣扎坐起来,后背靠上床头时,眼前闪过一个黑影。
然后这黑影在摇曳的窗帘中定定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他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一窒,瞳孔缩紧,瞪大了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只手倏地伸出来抓住他的脚踝,往下一拉,他就仰躺在床上。
黑影覆下来,柔软的长发落在储真的肌肤上,令人感到痒痒的。
“别叫。”那人说,声音略沙哑,能听得出来明显的疲惫。
储真止了尖叫,正愣着看着冯让清,眨了眨眼睛。
“让清。”
“嗯。”
“让清?”
“嗯,我在。”冯让清骑在储真的身上,抚摸他的脸颊,“怎么了?”
“你一直在这儿吗?”
“嗯。”
“看着我?”
冯让清忍不住笑,“我发现你睡觉的时候,眼睛闭不上。”她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最后消失了,储真差点以为她睡着了,于是箍紧了抱住她的手。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他低声说,“你都不知道,易感期结束,我却看不到你,有多伤心。”
“……”
“你都不懂。”他叹了口气,“那么重要的时候,你竟然去忙那该死的工作了。”
怀里的人动了一下。
储真侧过身,让冯让清躺得更舒服些,他的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手指腹玩闹般地打转。
“你干嘛。”冯让清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易感期还没做够吗?”
储真惊慌失措地收回手,却在刹那被冯让清抓住了,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储真的掌心,那双水样的眼睛里泛着红血丝,透过五指的指缝盯着储真的脸。
“不是的。”他的脸红得要滴血似的,浑身燥热起来。
从下身涌上的热流让他像个即将喷发的火山,被冯让清的手指抚摸过的每一寸都像是施展了火焰魔法——全部烧了起来。
“啊哈。”储真忍不住发出低喘。
他摇了摇头,“不要了,让清。”
“不要了?”冯让清勾唇露出一抹邪笑,在黑暗中,储真无法看清她眼底的情绪
——那些放在黑暗深处,人心背面的情绪全部激发出来,因为她前不久刚刚目睹的……
冯让清忍不住闭上眼睛,她的脑海中有数十个画面旋转,最后扭曲在一起,像是从地狱的裂缝中钻出来的阴鬼,狰狞地往上伸出手。
很多被压抑的东西挣脱了束缚,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来,野蛮生长,冯让清控制不住。
她在楼下吸了一包烟,才有勇气抬脚上楼。
明明深知自己的决定一旦做出就不会改变,但仍然犹豫了。
后来又去浴室将自己洗了两遍,确定烟味散去才敢站在储真的面前。
他睡得像个无瑕的天使,嘴巴微微张着,发出轻柔规律的呼吸。偶尔会哼唧两声,翻个身。
他的头发很久没剪了,自从来到他的身边,储真的生活变得格外简单。他很少出门,失去工作的缘故,让他仅有的朋友也消失了,所以他没有理由出门。
他更喜欢在家里等待着冯让清,当时钟的指针咔哒咔哒地不停往前走,也意味着冯让清即将回家。
——那么,他的心就会逐渐变得愉悦。
此时长得齐肩的长度,凌乱地遮住储真瘦削的脸庞。
昨晚他又偷懒没穿上衣,还穿着易感期时冯让清胡乱给他套上的睡衣下裤。储真的确瘦了不少,冯让清看见他的蝴蝶骨因为蜷缩着身体而突出。
像漂亮的蝴蝶,春天一到,就要振翅高飞了。
他会飞走吗?和他来时一样。
冯让清的身体似乎僵硬住了,一步也不动,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欣赏她的omega。
“不能不要啊……”冯让清睁开眼睛,露出锐利的光,她的双腿把储真的身体绞在一起,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
储真受惊,下意识要将她推开,但下一秒,冯让清的唇就迎上来。好闻的alpha信息素包裹着柑橘味气息,将他们二人围绕起来。
“啊……让清……”储真缴械投降,他把头埋在冯让清的怀抱里,求饶似的说:“那拜托……”
即使有信息素的安抚,也无法缓解突如其来的难受。
但即使如此,他也没选择过推开冯让清。
因为他隐约感受到自己怀中的alpha有多么无助。储真没办法就这么不管不顾,他只能咬紧牙关紧紧抱住冯让清,承受她的狂风暴雨。
之后,冯让清坐在床侧给自己穿衣服,嘴巴轻抿,一句话也没说。
诡异的沉默在屋内蔓延。
储真擦了把脸,从床上爬过来,从后背搂住冯让清的腰,侧脸蹭着她的脊背。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轻微颤抖。
“没。”冯让清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去洗个澡。”
“不!”储真发出尖锐的声音,“不对,以前你都不会自己去洗的,都是我抱你去洗的。”
“是吗。”冯让清歪了歪头,“你对我很好,储真。”
她看着眼前乖顺的储真突然露出哀切的神色,让她的心突然坠下去。眼前变得恍惚了,景象如同蒙上一层薄雾,她摇摇欲坠。迷茫正将她那颗好不容易温暖起来的心给吞噬了。
因为抱著自己的这个人。
他明明是个很善良的孩子……所以,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你会……”冯让清说不下去了,她从床边站起来,抱不住他的储真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咸湿的空气中带着一股腥味,冯让清蹙了蹙眉头,往卫生间走去。
“收拾一下自己,储真。”她的声音从浴室中传来,“我们要走了。”
未等储真反问她,传来的唰唰的水流声就将一切覆盖过去。
储真颓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