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他的双臂撑在桌子上，尽力将上半身压过来。但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给冯让清造成压迫感，而是尽量表达他的诚意，以及……他希望这场对话可以只在两人之间发生，不至于被其他人听到。
“我是来想你确认，上次你说，再见到我会杀了我，是真心的，还是单纯的威胁？”
冯让清不自觉后退一些，她翘起腿，双臂环抱，心里盘算唐铭凯这句话的意思，以及思考对面的人希望得到什么回答。
回想起二人之间种种，那些年少时光相处下的了解此时已经不适用了。
他们现在是被时间雕凿过的大人，早已变了模样。
唐铭凯想听到什么呢？冯让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得不到对方的回答，唐铭凯也不气馁，或者说，他从来没奢求过冯让清会给予他一些回答，他向来只能单方面的地表达自己的诉求，至于能否被满足，只能在时间的流逝中去细细感悟了。
“我希望你是真心的。下次见到我……”他的声音低沉，缓慢，“杀了我吧。”
他站起来，“我说完了，冯。既然三大机构如此保护你，那么你……”他顿了下，“你们是安全的，不用考虑那么多，做你本该做的事情。不要因为这场意外打乱了你的计划。”
话虽这么说，冯让清却感到十分地不安。
她没有站起来，只是紧紧皱着眉头。
等到唐铭凯打算离开，冯让清才立刻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袖，直接把他的衣服拽变形了，“吃了我的包子，就这么算了？”她低声，咬牙切齿。
这动静引来一些人侧目。
两个人靠得更近，冯让清说：“无论我是真心，还是威胁，都轮不到你来指点。你只管接受。”她的目光向下一落，伸手抓住那双筷子，往包子上一插，“就这样。”
“就这样对我动手吧。”唐铭凯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要准一点，你的技术应该没有退步吧？”
他接着说，“如果你动了手，那个刹那，你是起了杀意，还是感到不忍，都不要动摇。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感到很高兴。”
冯让清错愕地看着他，“你疯了？”
跑到她面前求死来了？
“如果你真的想死，就不要对我说这种话。”
唐铭凯一愣，随即了然地笑笑，“是我多事了。”
如果不说这一通，冯让清倒真有可能被刺激得动手杀了他。但是现在过来确认了一遍，如果冯让清不杀，就有违她自己的承诺，如果真的动了手，好像又着了唐铭凯的道。
好像无论怎么做，冯让清都输了一样。这实在有损她的自尊心。
“你是故意的吧。”冯让清嫌恶地看了他一眼。
在她面前秀什么存在感啊？她对beta可没兴趣。
内心翻了个白眼，冯让清将手松开。唐铭凯后退一步，面无表情地整理自己的衣襟。
“那我先走了。”他说，“对了，不要见光。”
“什么？”冯让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那个宽厚的背影，她踢了踢桌子，“神经病。”
她低骂。
低头，看见桌上的空塑料袋，冯让清撇了撇嘴，默默腹诽，“来吃白食的。”
那是她给储真买的早饭，轮得到唐铭凯来吃吗？一大清早的，莫名其妙过来一趟，莫名其妙说了一通，故作神秘地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真让人窝火啊。
冯让清注意到生产主任一直扭过头观察这边的动静，她坐下来，往那个方向勾了勾手，生产主任果然马不停蹄地小碎步跑过来，坐在她的对面。
“博士，什么事？”
“唐铭凯怎么来了？”
“噢，上头让他过来帮我们检查检查安全情况，顺便升级下设备，所以……”
看来理由正当充分，人是赶不走了。冯让清挥了挥手，“行吧，好好接待，别怠慢了。”
“肯定，肯定。”
重新走进塔楼里，昏暗的感觉让冯让清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为了追逐空间中不多的光线，她必须努力抬头才行，因此忽略了脚下。
直到被一个软软的东西绊了一下，他她差点栽到地上去，这才发现自己出神了多久。
“什么东……”她忍不住低叫，有个温暖的东西像藤蔓般攀上来，不，不是藤蔓，是水，无孔不入的水……冯让清的双眼睁大，蹬了两下脚，但是，她的脚踝立刻被抓住了。
接着，被束缚的是双臂，腰，双腿，最后，是嘴唇。
熟悉的呼吸，熟悉的气味……
“唔……”她闭着眼，低吟了一声。
她这下明白，束缚他的又怎么会是有形的水，那是……无形的气息，就像隐于黑暗中的光线，那并非不存在，只是被暂时隐藏住了。
“储真……”
他喘着气。
手里提着的一袋早餐滚到一旁，周遭变得寂静。
冯让清几乎要窒息了，这个吻，力道之大，几乎夺走了她的所有氧气。
她不得不竭力从对方的嘴巴里汲取。
“你离开得太久了。”储真附在她的耳畔，“所以，要怎么补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