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医生和遍地的好吃东西,一边是不认人的狗狗。
阿桥站在破窗外,只犹豫了一秒,向狗狗的离开的方向猛追。
【好吃的东西可以再找,医生也可以再找。但狗狗,只有一条。】
她穿越两条街,跑得飞快。用她最快最快的速度奔跑,依旧追不上狗狗。
耳朵听见它闷在喉咙里的嘶吼隔着街道响起。
终于,在她抄几次近路之后,在十字路口和狗狗对接上了。
“嗬!”
她跳出去就是一声大吼,想让它停下来。
狗狗也冲她吼,让她让开。
一人一狗在十字路口对峙。周围丧尸早躲远了去,四处空荡荡。
良久。狗狗跃起,想从她身边绕过去。
阿桥反应极快地扑上去,双手揪住它的毛发,长腿一跨就坐到它背上。
动作又快又熟练,仿佛做过几百几千几万次。
狗狗怔愣一秒,受不了这种屈辱。立起身疯狂甩她下去,喉咙发出阵阵愤怒的咆哮。
阿桥早有预谋,双手搂住它的脖子,整个上半身紧紧贴住它。一边安慰它停下来,一边用脸蹭蹭它的头。
每次只要她蹭蹭狗狗,狗狗就会乖乖安静。
这一次它没有安静,而是非常暴躁地往前狂奔,又跳又跃,甩圈飞转坚定地想把她甩掉。
阿桥是铁了心的不放就不放,甩死都不放。
胃里晕狗了,酸汁涌上来,她紧紧闭住嘴,抱住狗狗脖子闭上眼睛任由大风将她的头发刮得乱七八糟。
从城里到城外,高楼大厦,翻山越岭。阿桥彻底忍不住了——呕——
将昨晚吃的小零食和酸奶全吐了出来。呕吐物劈头盖脸从狗狗头顶浇下,顺着鼻头簌簌而下。
狗狗一个急刹原地停下,琥珀色的眼瞳逐渐发昏。
嗅动的鼻尖闻到令狗不适的恶心的酸味。
它懵了许久,在背上人“呕”第二次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这是什么,然后整条狗暴怒了!原地蹦起十几米高!
重重落在地上,差点将正在呕吐的阿桥摔掉。呕到一半也被这大力的砸地动作给震了回去。
她从狗背上滑下来,揪着狗狗的耳朵,另一只手拍拍胸口。
顶着一脸污秽物的狗狗愤怒地瞪着她,龇出的尖锐獠牙势必要把她撕碎。
极度陌生的眼神。这一刻,阿桥终于相信狗狗是真的不认识她了。
她牵起自己珍贵的白裙子去擦狗狗的脸,一面擦,一面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你跑太快了,没忍住。】
狗狗的眼睛比平时瞪大了一倍,装满了足足的气恨。
阿桥不好意思,只能认真给它清理头部,再用手指轻轻梳顺毛发,梳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虽然还是有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洗头吧。】
她对狗狗说。
【我们去找一瓶洗发水给你洗洗。】
带着哄和商量的语气。
狗狗猛甩头甩掉她捏它耳朵的手。一脸怒气地往前面走。
它走一步,她也走一步。它跑一步,她也跑。跟在它后面,一路走,一路跟。
【烦人精。】
狗狗闷声骂了一句。
身后的阿桥亮起漂亮的绿眸。她听见了,狗狗竟然会说话!
狗狗说的话,她能听懂。以前都听不懂。
她发现狗狗伤好之后,变得比以前更厉害,也会说话了。就像她那天从桥下爬起来一样,比别人走得快跑得快听得远闻得多。
狗狗好像也是。
她几步跑上前,并排在狗狗身边问它:“你能听见多远的声音?”
“你能闻到多远的味道?”
“你能感觉到现在是几点钟吗?”
“你能感知到哪里有超市吗?”
……
狗狗斜眼看她,宛如看神经病。
“咕噜——”
不知道谁的肚子在叫。阿桥捂住肚子,感觉有些饿了,但是没有叫。
她探头偏耳去贴狗狗的肚肚,“你饿了吗?”
一抹看不见的红悄悄爬上狗狗的耳朵,它不自在地舔了舔嘴。在她耳朵贴上来的时候,一个飞跃跳出去,跑远了。
这次跑得飞快,是她追不上的速度。
很远很远,它停下来,回头。看见阿桥在后面使劲追,小小的身体在两旁的菜籽花地里一上一下起伏,像只带光的白蝴蝶。
光脚踩在泥土上留下一串串泛金粉光的绿汁脚印。
它从鼻子里喷出一口呼吸。
那个绿汁它在她的手上吃过,酸甜酸甜的,挺好吃。
现在流在泥土上,浪费。
狗狗哼哧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前奔跑。
*
阿桥追了好久,追不上。完全追不上。
到最后连狗狗的呼吸也听不见了。她失望地停下来。往菜籽地里一坐,抱着跑疼的腿发呆。
现在只剩她一个人了,没有好吃的,没有狗狗。
中午的太阳闪闪发光,晒红了她的脸。也晒白了她脚底流出的绿色的血。
血变白变干之后痒痒的,她抱起脚翻看自己的脚底。很长一条口,还有很多细小的伤痕,伤疤里塞满了碎碎的玻璃渣子。
是她跑出诊所时受的伤。狗狗冲破了玻璃,她直接跳出去踩上来。
一路上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坐在这里那股疼才一阵一阵地冒出来。却也不怎么疼了,更多的是痒。
她剥掉伤痕里的玻璃渣,疼得皱起眉。然后就不剥了,玻璃渣嵌在里面反而没那么疼。
太阳越升越高,天气越来越热。
她裹着裙子往高高的菜籽杆里藏,菜籽遮住太阳。她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昨晚睡到一半被医生吵醒之后再也没睡过,早上和狗狗跑了好远,太累了。现在正是她日常午休时间。
睡醒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