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从背后传来。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是阿桥和人说话的声音!
她快速回头,果然看见阿桥站在田埂上,双手比划着和田里的大叔大婶们嗯嗯唧唧说话,脑袋还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
宋丽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阿桥!”
她赶紧叫住她。
阿桥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后焦急地摸出小本本,飞速写字。
「他们插错了!这样插秧种不活!」
「要……」
越写越急,比划连接成片。宋丽真真没有辨别出后面龙飞凤舞的字。只猜到她是在反对他们插秧。
“不是。”
宋丽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经过这几天的日夜相处,她对待丧尸的阿桥了解又多了。知道她不伤人,便比之前大胆一些。
“你知道什么是水稻吗?知道什么是大米什么是高粱吗?”
【你连吃饭拿筷子都不会,就别指着人家秧子说插不活了吧。】
这一句话,宋丽只敢用意念传送。能不能接受就看阿桥了。
阿桥皱眉,很疑惑的想宋丽说的大米高粱是什么东西。她想不起来,但熟悉。
就像她之前不知道水稻,但在这里看见他们插秧,她一下子就知道这是水稻一样。
阿桥认为自己听过或者见过,但——
这和插秧无关。
阿桥写:我不知道。但是他们这样插秧真的活不了。
签字笔使劲敲她之前写下的字。
【要这样插才会活!才能结出更多的稻谷,打更多稻米。】
【而且水田里的土不好,水也不好。那几块田的土壤不松软。还有那些秧苗都是坏的,以后长不大,会生病……】
她越写越急,急得想开口和宋丽说。
可是说了,他们又听不懂还会把她当丧尸。
阿桥快急哭了。
最后签字笔一扔,不写了。
因为宋丽抓住她的手,说:“好了好了,我们先去看睡觉的地方吧。”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阿桥闷闷不乐。他们根本不想听她说什么。
宋丽见她不开心,就像小孩子旺盛的表达欲被大人无情的磨灭一样。宋丽过意不去,开口问她:“阿桥种过水稻吗?还是在电视里看见过?”
【都没有。没种过,也没有看见过。】
但她会闻,会看,会摸。
阿桥也觉得很奇怪。她站在田埂上,水田里的各种味道成排钻入她的鼻腔,她能闻到里面有虫产卵,秧苗腐烂的味道,水发出像丧尸那样的恶臭。
她很明显感知到这些不适合种水稻。种不活,会死。
甚至是更远地方的菜地里的卷心菜里爬满了胖墩墩软乎乎的青绿色的肥肥猪猪虫,它们咬空了卷心菜。
【他们吃不上卷心菜了。】
【稻米也吃不上了。】
阿桥知道。
她想帮他们。他们不听。
“穿过这道门就是居住地了。”
士兵说着,上前敲门。
门从里面推开。露出一顶顶大的小的破的好的脏的干净的白的灰的各种帐篷。
全部搭在一起,一顶挨一顶。
掀开的帐篷帘子里放着锅碗瓢盆床椅子桌子箱子各种杂物。
宋丽走进去,仿佛一脚走进非洲贫民窖。
她有些迟疑地问士兵:“都……住这里?”
“是啊。”士兵理所当然,“幸存者都在这儿。更前面有房子,长官们住的。”
理所应当。
身份越高住的越好。幸存者在末世只需要活着就行。
大家的共识。
但是陡然亲身体验,还是很难让人接受。特别是宋丽这种一路好吃好喝好睡过来的人。
“阿桥……”
她回头。
阿桥早已经退到三十米外,捂着鼻子盯着她,盯着那一大片一大片延绵不断的帐篷,嫌弃到不行。
士兵说:“门口那顶红帐篷是招工处,你们多去看看哈。多打工多挣钱可以买到你们要的东西,还可以住好点。”
他是看他们穿得干干净净才这样说的。要知道,来这里的每一个幸存者,都像逃难来的。
“唔!呜呜呜!”
阿桥疯狂摇头摆手,冲宋丽无声呐喊。
【不住这里!她不住!坚决不住!】
【又臭又脏又挤!】
她讨厌的表情掩盖不住地传递过来。
士兵“额”了一声,问宋丽和宋奇:“你们有一百斤食物吗?可以换房子住哦。”
“一百斤!?”
宋丽震惊。
然后用更震惊的语气问他:“你看我有一百斤吗?!”
士兵毫不犹豫点头:“一百五十斤吧。”
圆圆胖胖豆沙包宋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