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界的任务分配机制对学生还算友好,路途离家不远,藤原柚只艰难地跟着导航走了段山路就到了。
又是一座神社。
不得不说,自从上次东郊她在山里魔怔看见神社开始,她对神社就没什么好印象了,旁人看起来喜气漂亮的红砖放她这里都是阴气沉沉,像血一样。
藤原柚不清楚此愿女是不是彼愿女,只知道如果是,那它的品阶又涨了。
明明,咒灵一旦诞生,品阶就彻底确定了。
周边仅有一个早就等着的辅助监督,他冲着她和善一笑,「帐」早已布好。
藤原柚不敢放松警惕,手里握紧了学了不算久的弓,正要一脚踏进去。
“古籍里面说,「愿女」的弱点在腹部。”
她抬头,有些惊讶这一次的辅助监督竟然这么心善负责,也没多想,只道了一声:“谢谢。”
很快,「帐」裹挟住女孩的身体,令她深深陷进灰色里去,直到辅助监督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请您替我照看她一二,如果有任何异常,请立刻通知我。”
看见过少女的模样,少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辅助监督只是靠着车门,一根烟送进嘴里,手护着打火机的火点着。
今天风小,火苗比平日旺盛些,他点得更容易,烟尾部发出猩红的光。
他深吸一口气,嘴里有些含糊不清,一团半透明白色烟雾在空气中缠绕消散,“青春真好啊。”
他过去并不是辅助监督,而是被咒灵曾捕获过的猎物,那一次正好是夏油杰救下了他。
星野树昱清楚记得,那个时候的夏油杰连高专都没上,一个还不如他肩膀高的少年不过抬手之间便抹杀一个当年对他而言如恶魔一样的存在。
自那以后他便看得见咒灵了,家里缺钱,干脆转行辅助监督。
风险是有,不过收获颇丰。
以前母亲说她运气不好,藤原柚不乐意信,只一笑了过,如今她是不得不信,这是命运。
眼前过了四五秒还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藤原柚也不敢乱动,只小声喊了两声小狸,没得到什么回应。
耳边是有些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好孩子,你来了。」
如今小狸的声音已经蜕变为清朗的少年,听起来与她这个年纪大差不大,而现在这一个,与东郊那个「山神音」差不多。
好像含情,含慈悲,含悲悯。可是仔细去探究,更像是一种有所求的渴望,更多的,应当是疯狂与冷漠交织。
这种渴望过分深沉与剧烈,一旦被探究出来只会引人不适。
按耐下呕吐的冲动,藤原柚的表情不动声色,主动出击:“你又来做什么?”
空气静默一阵,又产生微微波动,一阵凉风拂过藤原柚的身体。
祂没有说话,只是放开了藤原柚的视线。
藤原柚在以一个上帝视角看着眼前「山神」想给她看的东西。
周边的建筑都像是书里面奈良时期的风格,走动的人群扎着发髻,垂头行走,脚步匆匆。
他们看不见她。
有一侍者向中央的女子行礼,低头恭敬道:“家主大人,他来了。”
女子掩在层层罗帷之下,罗帷上挂着小小的铃铛,随风发出脆响,边缘精密的轻纱被风浮起。
她只伸出一只手,肌肤苍白如雪,手背上的青筋明显,只向前稍稍一指,侍者了然退去,很快又一人进门。
那人穿得多,一袭长袍包裹了身体,肌肤呈古铜色。
“稀客啊,”女子的声音不如藤原柚所想的那么妩媚成熟,反而残留着些许少女的清脆,“不知大人又是来做什么的?”
那人状似憨厚一笑:“‘大人’不敢当,藤原家在家主带领下如今愈是如日中天,小人来拜见一下家主,理所应当。”
“你知道我不喜欢说废话,更不喜欢听废话。”女子的声音依旧温和动听,只是此刻夹杂着寒意。
大概是不耐烦了。
男子头上一道缝合线的伤疤残留,有些狰狞。他不因女子的话而害怕,反而还笑着道,“是小人的不是,不知家主考虑得如何?”
“人活百年,差不多了,何苦去千年后作妖怪?”
“可是人生苦短,如若不做,您亲爱的妹妹可就永远也醒不来了。”
女人无声地笑:“你在威胁我?”
“不敢。”
男子顶撞完没有丝毫顾虑,仍然是笑着,好像刚才说的全然是讨好的话,“束缚的缔结需要些许准备,劳烦后日家主大人好生准备一番了。”
藤原柚的眼睛再一次陷入黑暗。
「那是你,还有我。」
“什么意思?”
祂像在面对犯了错倔强不肯认错的孩子一般,声音怜悯:「你是我的一部分。我们曾有同一个名字,执掌同一片天地,当是天地共主。孩子,你应该回来了。」
见藤原柚不为所动,祂接着循循诱导:「训练很累吧?咒术师就是这样的。他们一生碌碌无为,想要出头没有天赋是不可能的,在一切的尽头,等待他们的唯有同伴的尸体。」
「山神」吞噬过不少力量了。祂的存活方式不同,不是咒物,是咒灵,可是又不纯粹。
在漫长的记忆里,因为同伴死去而痛苦绝望的人类,祂见得太多。
藤原柚不答,祂不甚在意,「如果回到我身边,你的实力绝对能够比肩那个什么当世神子,完全没有屈居于人的必要。」
「这是力量噢。」
千年下来,祂早已褪去了为数不多的人性,祂本能地凭靠着咒灵的立场去诱惑藤原柚,希望祂的计划顺利些许。
藤原柚的脑子里在冷静分析,并不为祂说的东西动摇。
很遗憾,祂说的,恰恰不是她所想要的。
如果祂能说什么让她身边的家人朋友永远快乐都比说这个有效。
夜蛾正道正经讲过课,藤原柚也正经听过不少。
如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