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夫和林小手都齐齐感叹:还真是奇迹。△△[”
就在乔嬷嬷感慨万千时,那道慵懒随性的嗓音咋咋呼呼响起:“你抱孩子,那我进去看娇娇?”
乔嬷嬷皱起眉,视线落向面前那毫无分寸的男人,掩不住的嫌弃。
然而下一刻,却见自家郎君将襁褓往那男人怀中一放:“你看着孩子。”
乔嬷嬷:“……?”
谢无陵:“……?”
裴瑕置若罔闻,提步便往屋里去。
乔嬷嬷反应过来,一时都不知是该将孩子从谢无陵怀里抱回来,还是追上去拦裴瑕,原地张望了一番,最后还是留在门口,看向谢无陵。
谢无陵虽然莫名其妙就抱上了孩子,但见乔嬷嬷要将孩子抱走,立刻往后退了两步,满脸护犊子:“是你家郎君把孩子给我看的,老太太,你可别不讲道理,违逆你家郎君的意思。”
乔嬷嬷一时语塞,只得沉着脸站在门边,牢牢监督着谢无陵的一举一动。
谢无陵权当没她这个人,借着廊下灯光,重新打量这个小崽子。
刚才裴瑕抱着,他在旁边也瞄了两眼,皱巴巴跟个老太太似的,丑得很。
现下自己抱在怀里瞧,倒是越瞧越顺眼。
“谢地,小谢地,你记着爹……咳,记着我的声音不?”
谢无陵压低声音,看着襁褓中闭着眼睛的小婴孩,俊美眉眼间也不觉染上几l分慈父温和:“你还在你阿娘肚里时,我就与你打过招呼。”
“不过你这小崽子,今日怎的这么不乖,这样折腾你阿娘?幸好你阿娘没事,否则老子一定打烂你的屁/股。”
怀里的孩子忽的皱了皱眉,通红的小脸更皱巴了。
谢无陵瞧见,浓眉轻挑,乐了:“说你还不服气?你可别不服气。本来就丑得跟个猴儿似的,一生气更丑了。你说你怎么长成这样呢?你娘多漂亮啊,仙女似的……”
他边说边细细扫过孩子的眉眼,试图从中寻出沈玉娇的影子。
可孩子还没长开,又在羊水里泡得发瓤,除了瞧得出皮肤很白,眉眼真瞧不出随谁。
于是谢无陵下了结论:“肯定是随了那小白脸,才这么丑。”
小婴孩仍闭着眼,小嘴却一撇:“呜~”
“又不服气!小小年纪这么大的气性?”谢无陵更乐了,既嫌弃又遮不住满眼的喜欢:“这坏脾气肯定也是随了那姓裴的,你阿娘温柔如水,才不会这样,你这小崽子真是运道好,遇上个这么好的阿娘……”
说到这,谢无陵眼神有一瞬飘忽。
待回过神,他头颅微低,以额碰了碰小婴孩的额,温声喃喃:“小崽子,以后可不许再这样折腾你阿娘了,她生你一趟不容易,你以后可得好好孝敬她。”
一旁的乔嬷嬷听到他碎碎念,满脸纳闷。
好好一个
俊秀郎君,如何嘴巴这么碎!且满口对自家郎君的诋毁之言,着实是可恶至极!
但看他抱孩子的那股疼爱劲儿,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孩子的亲爹……
乔嬷嬷眉头不禁拧起,这个谢郎君与自家娘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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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房内,雕花窗棂打开两扇,晚风稍稍吹淡了几l分血腥膻气。
裴瑕在次间与林大夫、林小手及陈婆子道谢后,吩咐白蘋给放赏,另吩咐冬絮去客房给李家人报信。
待到安排妥当,里间的秋露带着几l个小丫鬟出来,施施然给裴瑕行礼:“郎君,已经给娘子清理妥当了。”
裴瑕朝秋露略一颔首:“你送林大夫与林娘子去客房。”
说罢,他掀帘走进里间。
夏萤正拿着火折子,往香炉里点着安神凝气的梅花香,见着主家郎君进来,忙要行礼。
“不必,你忙你的。”
裴瑕抬手止住,脚步也放轻,缓缓走向床边。
架子床已换了一套簇新的床单被褥,连带着幔帐也换了套秋香色折枝海棠花样。半边帷帐轻纱逶逶轻垂,床边略显昏暗的光线里,换上一身整洁寝衣的沈玉娇静静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眸紧阖,大抵彻底脱了气力,她睡得很沉,沉得仿若……没了呼吸。
为这所想,裴瑕心头猛沉,朝她鼻下探去。
直到那阵虚弱轻柔的气息扑在指尖,那仿佛沉进阴寒冰渊的心脏才缓缓浮起,然而却还残留着几l分惊魂未定的恐慌与焦灼。
差一点,差一点他的妻便不复存在。
他甚至不敢去想,若不是谢无陵拦着,若玉娘真的喝下那碗催产药,不幸大出血了,那他此刻……该当如何?
不敢想,也无法想。
光是想,胸口就闷窒得难受,好似有一双冷冰冰的手毫不留情地撕扯着他的心,苦涩的痛意伴随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痛到他指尖都不住颤抖着。
也是在今日,他方发现,原来玉娘不知不觉中已经进了他的心。
不再仅是“妻子”这么个角色,而是与他骨血相融,再无法分割般的存在。
这便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里所说的那个“情”么。
他对玉娘……动情了。
长指不由抚上床榻女子的脸,从她婉丽的眉眼往下,一点点游移到挺巧的鼻尖、饱满的唇瓣、小巧的下颌、修长的脖颈……最后停在她心口的位置。
隔着一层春日薄被,依稀能感受到她心脏的跳动。
她在他的心里,那她的心呢?
住着谁了。
是他,还是……外头那个谢无陵。
裴瑕沉默着,冷白如玉的脸庞再不见平素的清冷,狭长的眼眸眯起,漆黑瞳孔的深处是掩不住的暗流翻涌。
良久,他俯身,温热的薄唇缓缓印上沈玉娇的唇角,嗓音轻缓而喑哑:“夫妻一体,休戚与共。玉娘,这世间,你与我才是最般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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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娇觉得她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不知走到何处,只知眼前一片漆黑,脚下又沉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