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瑕失笑,没想到她这会儿还惦记着这事,捉着她的手捏了下:府中下人寻来时,冠礼已完成大半,剩下的交由礼部尚书代劳,并未耽误。?_[(”
“那就好。”沈玉娇松了口气,看着襁褓里那安静的孩子,既无奈又疼爱:“这小家伙实在太会挑日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了昨日那么个时候……”
说到这,她话音一顿,不由自主就想到那同样“早不来玩不来偏偏挑着裴瑕不在家时”的不速之客。
迟疑两息,她到底没忍住问出口:“听说,你让谢无陵留宿府中了?”
握着她的手蓦得一顿。
沈玉娇眼睫颤了颤,心里也一阵发虚,试图抽回手:“郎…郎君……”
才溜出的一点指尖又被捉回。裴瑕神情清冷,嗓音也略显漠然:“是,昨日他也在产房外候着。天色已晚,便留了他一晚。”
沈玉娇抿了抿唇瓣,斟酌一二,才谨慎开口:“昨日他是来辞行的,还携了礼。碰巧你去了族伯家,我想着相识一场,他特地登门,也算是客……”
“这些昨日家仆已与我禀告。”
“哦,那...那就好。”沈玉娇默了两息,才再次开口:“昨日事发突然,他那个人又一向没什么规矩,是以有些失礼之处,也是关心则乱,郎君你大人大量,别与他一般计较……”
“玉娘。”
男人偏冷的嗓音打断她的话,迎着那双闪烁的乌眸,裴瑕神情沉静:“你为裴家辛苦诞育嫡子,我自是敬你、爱你。过往那些细枝末节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往后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儿,我们一家三口,不再为外人所扰,安稳平静地过日子。”
他说这话时虽如往常般心平气和,沈玉娇却从他幽深的眸中窥见一丝异样。
直觉告诉她,他心有不悦。
也是,哪个男人能容忍一个外男登堂入室,且抱着自己的妻子进产房。
这也是裴瑕心胸豁达,明月入怀,若换做其他男子,她和谢无陵怕是早已身陷囹圄,等待沉塘了。
就在沈玉娇心绪复杂时,院外忽的传来一阵喧闹——
“娇娇!”
“欸,你别拦我……”
“就一眼,看一眼就成……你可别动手啊,老子从不对女人动手!”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院外喧闹隐隐,屋内的夫妻俩也都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最后还是裴瑕打破这份冰冻般的阒静,他握着沈玉娇的手,“玉娘,可要见他?”
平静的声线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玉娇喉间一阵发涩,唇瓣翕动:“我……”
那握着的手加重了些力气,她抬起眼,就对上裴瑕一错不错望过来的眼。
他望着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一字一顿:“可要见他?”
沈
玉娇的心底忽的颤了下。
是光线的问题么,她从前怎么没发现原来裴瑕的瞳孔颜色这么深,这么浓。
黑涔涔的,仿佛照不进一丝光,又如一口无波古井,深不见底,无端令人.......生出几分寒意。
“不见了。”
沈玉娇垂了垂眼睫,轻柔嗓音有些涩哑:“这是后宅,且我还在坐月子,不便见客。”
裴瑕盯着她静静垂着的仿若烟雨朦胧,清婉含愁的眉眼好一会儿,才微笑应道:“好。”
他将锦绣包起的襁褓轻轻放在沈玉娇枕边:“你陪孩子歇着,我去谢客,一会儿便回。”
沈玉娇掀眸看他一眼,略显晦暗的光线里,只瞧见他半张侧脸,冷白如玉,无波也无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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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人怎么忒不讲道理?大夫都交代了,我家娘子需要静养!你这样大吵大闹,只会搅扰我们娘子休息,万一传扬出去,更会坏了我们娘子的名声!”
乔嬷嬷本来是在耳房休息的,一听丫鬟禀报这无赖又来了,连着袜子顾不上穿,套了鞋就直奔出来。
院里的婢子们年纪小面皮薄,压根不是这无赖的对手,也就她豁出一张老脸,能拦他一二。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我是知道你们郎君在这,才来探望她的。”
谢无陵浓眉蹙起,眼睑还泛着淡淡的乌青。
虽然知道沈玉娇已经脱险,但没亲眼见到她的情况,他一颗心就无法安定。
昨日一整晚也是辗转反侧,不得入眠。好不容易早上眯了一会儿,做梦都梦到沈玉娇大出血,大夫哭丧着脸说没辙了,当时便把他吓醒过来。抬手一抹,满脸冷汗,心脏也快得仿佛要破膛而出。
是以一听到下人说沈玉娇醒了,他迫不及待就赶了过来。
“老太太,你行行好,进去帮我传个信?”
谢无陵说着,从腰间荷包一摸,掏出两粒碎银子就要往乔嬷嬷手中塞。
乔嬷嬷的脸“唰”得沉了,这登徒子拿她当什么人了?
刚要开口驳斥,忽听身后传来一道清润偏冷的嗓音:“不必劳烦嬷嬷传信了。”
门口两人皆是一怔,回首看去,便见一袭长袍的裴瑕拾级而下,缓步走来。
“郎君。”乔嬷嬷忙敛了愠色,恭敬朝裴瑕行礼。
“裴守真,你出来的正好!”谢无陵喊道:“这老太太实在不通人情,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也不肯帮我传句话。”
“诶你这人,还恶人先告状——”乔嬷嬷气急。
裴瑕瞥了乔嬷嬷一眼:“嬷嬷先回房歇息罢。”
乔嬷嬷一噎,还想说什么,但见主家郎君那不容置喙的神情,到底还是低下头:“是。”
她往耳房去,走远几步,还回头皱眉看了谢无陵一眼,宛若看灾星般。
谢无陵眯了眯眼:“这老太太……”
要不是看在她是娇娇傅母的份上,他真要欺负弱老了。
与他隔着一道门槛,裴瑕站定脚步,神情冷清:“玉娘说了,不见你。趁着现下天还亮着,谢郎君还是快些离去。”
谢无陵方才还吊儿郎当的表情霎时一僵,薄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