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撑场面?_[(,表明她如今也是有娘家依仗的。
“你爹爹、兄嫂还有你侄儿们定会去奔丧,这个你不必担心。至于李家,你舅父舅母说了一定会去,你两位堂兄家嘛,若是无事耽误,应当也会来的。不过你外祖父年纪大了,年前又因你外祖母去世而一直病着,我叫他依着身体状况,能来就能,不能来就在家歇着。至于你姨母……”
李氏叹口气:“你姨母家的情况你知道的,她定跑不了那么远,到时候会派个族里庶子过去送个奠仪,意思意思。”
女子一旦嫁了人,便有诸多的身不由己。
姨母如此,李氏如此,沈玉娇亦是如此。
沈玉娇闻言,也只能暗自祈祷,兵变那日,他们都能安稳待在家中,不要出门。
李氏见她怏怏不语,轻拍着她的手背:“别怕,我和你父亲说了,这回我在闻喜陪你多住些日子。等过阵子你舅母来了,我再拉着她一道会一会你那婆母。”
说到这,她余光朝棣哥儿瞥了眼,见孩子已经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睡着,这才放心继续与女儿咬耳朵:“你别看你舅母斯斯文文的,她年轻时嘴皮子可厉害了,定叫那王氏只有吃瘪的份。”
沈玉娇哑然失笑,默了片刻,道:“到时候看看吧,毕竟也这么多年没见了,如今郎君又……”
看了眼棣哥儿熟睡的小脸,沈玉娇抿唇:“她也是个可怜人。”
年轻丧夫,年老失独。
裴瑕之死,对王氏的打击,应当远大于自己。
沈玉娇都不敢想,王氏听到这消息会多么痛苦。
不过十日后,车马赶到闻喜,她便亲眼见到了——
一个失了儿子的老妇,两鬓花白,双目无神,形销骨立。
那绸质的石青色长袍仿若撑在一副骨头架子,空空荡荡,叫她愈发像是一缕游走在世间、不肯善罢甘休的幽魂。
曾经矜傲自负的琅琊王氏嫡女,心比天高的裴氏主母,如今成了个精神恍惚的“半疯子”。
饶是沈玉娇与她有旧怨,见到眼前这一幕,心底也不禁沉了又沉。
身边的嬷嬷弯腰提醒了王氏好几句,王氏才如梦初醒般,看向面前来人。
她瞧不出情绪的空洞双眼,掠过李氏,扫过沈玉娇时,停了停,又继续往下,看到棣哥儿时,怔了一瞬,而后“咻”得亮起了光芒似的。
她喊:“六郎……”
棣哥儿有点怕,下意识往沈玉娇怀里缩。
沈玉娇挡在了孩子身前,王氏拧起眉,凤眸透着幽怨敌意看着她。
沈玉娇眼睫颤了颤,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迎上去时,李氏先挡在了她身前:“亲家,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看着护在身前的那道略显岣嵝的身影,沈玉娇微愣,而后心尖一软。
她也是有母亲庇佑的呢。
王氏并未全疯,只是裴瑕的死对她
刺激太大,叫她情绪变得脆弱,绝大部分像个竖起全身尖刺的刺猬,愈发阴郁、尖利、刻薄。
对此,沈玉娇能够理解。
毕竟对王氏而言,裴瑕几乎是她这一生的精神支柱,是她倾注了大半心血与大半个人生的作品。
而今一切成空,无异于天塌。
王氏病恹恹地与李氏寒暄几句,又公事公办般交代沈玉娇主持丧仪等事,便推说累了,下逐客令。
李氏和沈玉娇自然也不愿多待在这药气弥漫、阴郁压抑的屋内,起身告退。
“棣哥儿留下,我与他许久未见,有许多话要说。”
沈玉娇的脚步一顿。
看向榻边端坐的王氏,她也正好看过来,一双黑眸幽幽的静。
祖母要亲近孙儿,没道理拦着。
沈玉娇弯下腰,柔声与棣哥儿道:爹爹不在家中,棣哥儿多陪陪祖母可好???[”
棣哥儿虽然有些怕这副模样的祖母,但想到从前祖母都对他疼爱有加,于是乖巧点头:“好。”
于是棣哥儿留在了王氏院里。
沈玉娇与李氏一道出来时,李氏频频回首。
沈玉娇扶着她,提醒:“母亲,石子路滑,您看着点走。”
李氏蹙眉:“孩子留在那,我总不放心。”
沈玉娇:“有何不放心,棣哥儿是她唯一的孙子,她还能欺负他不成?”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
李氏握着女儿的手,忧心忡忡:“就怕那老虔婆与棣哥儿说些什么,挑拨你们母子呢。”
沈玉娇啊了声。
李氏肃着脸:“你别不信。这种在孙子面前说娘坏话的,可多了去了。何况如今棣哥儿是长房这一脉唯一的男丁,她如今没了守真,指不定要移情,要与你抢儿子。”
沈玉娇眉心微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李氏生怕女儿吃亏,也不走了,拉着她就在不远处的亭子坐下,与她说了一大堆后宅的规则。
这阵势,大有将七年前没来及补上的课,统统与她补上。
一直说到棣哥儿由魏嬷嬷牵着出来,李氏方才口干舌燥地停下。
魏嬷嬷见着她们母女未走,也没多惊讶,只牵着棣哥儿上前:“老夫人特地交代了,定要老奴亲自将小郎君交到夫人手上才是。”
沈玉娇颔首:“有劳嬷嬷了。”
魏嬷嬷福了福身子,转身回了。
待她走远,李氏迫不及待弯腰问棣哥儿:“好孩子,你祖母方才都留你说些什么了?”
棣哥儿眨了眨清凌凌的大眼睛:“没什么呀,就问我最近好不好呀,有没有生病呀,坐马车累不累,今日吃了些什么呀……”
小家伙叽里咕噜地说了好些琐事。
李氏听着都是些寻常关怀之语,暗暗松口气。
沈玉娇轻笑:“母亲,你多虑了。”
李氏道:“算我想多了,但在这深宅大院里,凡事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沈玉娇说:“是。”
赶了这些日的路,母女也累了,各自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