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闻声后,立马将手抽回来。抬头看去,是一个络腮胡的将军骑着马而来。她认得,那是守城将军雷明。接手姑姑那些人脉后,她对这雷将军的印象最为深刻。他与其他官员不同,无论大小事都要同她汇报。甚至连谁谁谁送他几斤牛羊肉,他都要写信告知。按照他的说法——“臣愚笨,不知道事情轻重缓急,干脆事无巨细,都跟公主您说了。”此人重情重义,在皇城各处都有相熟的人。是以,昭华若是想找什么人,托他去办就成。可没想到,他找起她来也如此迅速。雷明腰间别着把剑,大摇大摆进入亭子里。“参见公主!”又转头一看,“魏相还真是您呐!您怎么跟公主在一块儿”雷明不得其解,视线在俩人之间来回转。魏玠正襟危坐,看起来毫无异常。“本相恰巧与公主相遇。”好一个恰巧。雷明眼瞅着不对劲,又不好直接逼问。毕竟这是公主的私事儿。转念一想,很可能是公主想拉拢魏相,万一他把事儿给搅和了咋办昭华严肃质问,“雷将军,这个时辰,你不好好在城边守着,来此作甚”雷明一看魏玠在这儿,忙给昭华使眼色。这公主怎么比他还粗心大意呢。人家魏相还在,他就是有重要的事儿,也不能直接就说出口啊。“嘿嘿,臣今日休沐,远远瞧见公主您在这儿,特来拜见。既然公主和魏相有事相谈,臣就先行告退了。”雷明来得匆忙,去的也匆忙,生怕扰了公主的正事儿。亭子里,两人面面相望。魏玠:“雷将军也是你的人”昭华:“嗯。你放心,他虽然不分轻重,但嘴严实。”半个时辰后。陆从真的把蛊术师带来了。昭华体内的母蛊被暂时取出来,等待炼化子蛊。正事办完,她也该回宫了。魏玠还想留她,却没有一个像样的理由。就在昭华要上马车时,他终是忍不住拉住她的手,清俊的眉眼间尽是不舍。“要一起用晚膳么”他问得收敛,怕被拒绝似的,目光切切地盯着她。陆从从未见主子这样小心翼翼,就像揣着个鸡蛋,生怕一碰就碎。难道就因为曾经的昭华姑娘如今成了嫡公主吗可论出身门第,即便是嫡公主,主子也配得上的,何必这般伏低做小似的昭华笑容淡淡的回魏玠。“我若是出宫太久,只怕会引人怀疑。”昭华还是走了。魏玠目送着她离开,风吹起他衣袍,恍若能够吹散他的满心欢喜。她到最后都没发现,他腰上挂着她曾经亲手做的香囊。该认清的。她没有那么在意他。但还是很不甘心。想要让她的目光留在自己身上……另一边。雷明将军并未走远。他在半路等着昭华,瞧见马车来了,便又赶紧凑过去,拦停马车。“公主,末将确有要事同您说!”昭华掀开窗边的帷帘,露出那叫万物失色的脸,镇定地看向他。“何事。”“是杨国舅,您让末将多留心,末将今儿收到消息,杨国舅流放途中写了伸冤状书,被一个书生接了,那书生也是大胆,在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就嚷嚷着杨国舅的案子疑点重重,还想告御状。“还好末将下头有人,先一步把那书生给扣住了。“公主,此人要如何发落末将可听说了,那书生犟得很,要不直接宰了”雷明描述杀人就像杀只鸡一样容易。昭华当即飞过去一记眼刀。“雷将军,此事需谨慎处理,不可随意杀人。“你可知那书生姓甚名谁,出身何处”“回公主的话,就是个无名小卒,年二十,几次科考都落榜了,估摸着就是想搏个名声,没有真才实学的。名字还取得很怪,叫什么‘罗生’……”昭华莞尔启唇,“此人敢和流放的犯人牵扯上,够有胆量的。”“可不!都殴打驱赶好几回了,就是赶不走,简直是熊心豹子胆,还敢当众指责皇上的不是。这些都是他写的,臣认为,凭着这些,都能直接定他的罪了!”阿莱接过雷明递来的手写书卷,转呈给公主。昭华本是无心看它,粗略扫了一眼。但随即就被此人的文字吸引,字字犀利,针砭时弊,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连那案子的疑点都理得清清楚楚,有理有据。这样一个人,若不能为她所用,那于她而言,就是个祸害,必须除之。昭华平静无波的眸中,亮起一抹兴致。倒想见一见他了。..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