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李徽1行护送谢玄的遗体进入南篱门。沿着城廓大道往北,经过长干里抵达朱雀航时,得知消息的谢家众人已经在桥头迎候。
1时间哭声4起,举家同悲。
虽然心中早有预期,谢道韫也尽量表现的淡定。但是当这1刻来临,看到亲弟弟冰冷的尸体的时候,谢道韫还是悲痛的晕厥了过去。众人忙将谢道韫救醒,谢道韫泪如雨下,扶尸大哭。
李徽想要安慰,却也不知如何安慰。至亲的亲人去世,任何安慰都是徒劳的。唯有哭泣才能消解哀伤,便让她好好的哭1场吧。
谢汪泪水涟涟的上前向李徽行礼,李徽还礼道:“云度当节哀顺变。得安排谢兄后事,稳住局面才是。入殓设灵,供人拜祭,之后怕是要护送灵柩回会稽,有许多的事情需要里安排。万万保重身子,莫要伤心过度。”
谢汪流泪点头道:“多谢幼度兄。家中棺木丧葬之物已经安排妥当,我会安排好1切的。请幼度兄回府歇息。我这便安排入殓设灵之事。”
1路悲声4起,回到乌衣巷谢府之中。谢汪随即安排入殓设灵之事。天亮之后,发布讣告,告知4方。按照程序,告知有司,禀报朝廷。
谢玄去世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城,太阳升起的时候,整个京城都得知了这个消息,1时间百姓们错愕不已,扼腕叹息。
谢玄之名妇孺皆知,谢氏子弟之中最光彩夺目的1位,又曾大破秦军,保卫大晋,立下通天之功的人物。不久前又平了叛乱,更是大功1件。谢玄平素更是百姓们口头最受人喜欢的谈资。惊闻谢玄去世得消息,许多人都惊愕瞠目,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百姓们自发前往吊唁。知道自己进不去乌衣巷谢府所设灵堂,他们便在乌衣巷口处拜祭。谢汪得知之后,命人在巷口设下牌位,搭了棚舍,派家中几名子弟前往照应答礼,也算是回应百姓们的吊唁。
百姓们络绎不绝,供品纸钱堆积如山,巷口空地上拥堵不堪。
倘若谢玄英灵不远,看到这样的场面,心中应该也颇为欣慰吧。
1个人真正的价值体现,往往不在于生前的车水马龙,门庭若市,而在于死后有多少人自发的为你哭泣悲伤。
从巳时起,世家大族朝廷官员开始络绎不绝的前来吊唁。这些人有的确实心中悲痛,有的则是心中欣喜。在他们看来,谢玄1死,谢家衰败便已是事实,不可逆转。不管和谢氏之前有无恩怨,谢氏倒下,别人便有了机会。
正所谓1鲸落万物生,每倒下1个庞大的豪阀,便给了其他人更大的空间,便有了崛起的空间和机会。更别说那些之前便和谢氏有隙之人,更是庆幸谢玄之死,谢氏衰败的事实。
不过,他们心中再高兴,却也要表现出哀痛之极的模样。许多人在灵前嚎啕,说了许多恭维之言。显得真诚之极。
而且,但他们看到李徽在旁站立,守灵答谢的时候,多少心中是有所忌惮的。李徽如今在京城官员大族之间已经被他们说成是1个野心勃勃的人物,是1个要吃人的老虎。李徽和谢家的关系人尽皆知,此番又率兵马陈兵城北江面,据说是有所企图。对这样的人,怎会不有所忌惮。
所以,即便有幸灾乐祸之心,在这样的场合,也得装作悲伤不尽,不敢造次。
午时时分,司马道子亲自前来吊唁,并宣读了以陛下为名颁布的圣旨。
圣旨言道:“建元之后,时政多虞,巨猾6梁,权臣横恣。其有兼将相于中外,系存亡于社稷,负扆资之以端拱,凿井赖之以晏安者,其惟谢氏乎!谢玄才兼文武,志存匡济,建军北府之中,决战淮肥之役,胡寇望之而土崩。涡颍之师,中州应之而席卷,扬大晋之威,震慑群胡。方欲西平巩洛,北定幽燕,虽庙算有遗,良图不果,以至功败垂成。然不辍其志,3吴起兵,王恭授首。放眼天下,匡扶社稷,其功谁堪?”
“……今谢玄英年早殁,苍天妒才,不假其年,天下扼腕,山河共悲。朕痛心疾首,我大晋失忠勇之臣,社稷梁柱崩塌,如之奈何?从今之后,我大晋无谢玄,胡贼南顾,谁将可挡?国祚蒙难,谁可挽救?英杰既去,谁可为继?令人心忧如焚。”
“……为表其功,此旨追授谢玄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3司,赠谥号献武。其康乐县公之爵,由其子谢瑍继承之,并授谢瑍秘书郎之职。另谢玄妻女皆有赏赐,不1赘之。谢玄虽殁,其志励人,天下臣民,宜当效之,忠勇之臣,千古不朽。此旨!”
这道圣旨洋洋洒洒,通篇溢美之词,倒是颇为中正,并无其他不当之言。李徽听了,心中明白,司马道子倒也懂得做人,知道这种时候不给人添堵。其实谢玄之死和他有莫大的干系,可以说是他暗中设计有关。这笔账自然是要记下,但此刻却也不能如何。
无论如何,人死定论,这道圣旨倒是给了谢玄较为公正的评价。
宣读完圣旨,司马道子在灵前祭拜上香。李徽谢道韫等人在旁还礼。
司马道子祭拜之后,同谢道韫谢汪谢玩等人寒暄几句,说了些节哀顺变之类的话,最后来到李徽面前。
“李大人,谢大将军之事,令人痛心。但事已至此,也是无奈。生死之事,本就无常。咱们活着的人,还是需要节哀顺变,1切往前看才是。然则,本王已经兑现了承诺,北府军也已经南下,李大人也不可食言才是。”
李徽拱手道:“会稽王放心便是,我李徽何曾食言?我已下令兵马退走,王爷大可放心。”
司马道子皱眉道:“可本王所知的情形不是那么回事。江上兵马虽然退去,但不久前,京口送来求救急信,说你东府军围城不退,是何道理?”
李徽沉声道:“会稽王,幼度兄之死,同刘牢之有莫大干系。幼度兄为人赤诚,那刘牢之受幼度提携器重,却在关键时候背叛了他,以至于幼度兄郁结难解,重病不治。这笔账,岂能善了?”
司马道子皱眉道:“这是什么话?刘牢之是有功之臣。王恭攻京城之时,若非他阵前倒戈,京城危矣。朝廷念其功,令其守京口。他不肯让出京口,那也不能说是背叛,而是朝廷使命在身。再说了,北府军乃朝廷之兵,刘牢之乃朝廷之将,而非谢氏私兵私人,怎能说刘牢之的不是?”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