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妖物的栖息地,在前段时间被狐族占领。
雨色不歇,整个秦淮河朦胧的彷佛一幅画。
白月将阿姐放在软榻上,她身上的伤口已经止血。白月将身上所有的灵石都拿了出来,围着阿姐放了一圈,昏迷中的阿姐凭借本能,开始吸收灵石中的灵气。
画舫门口,几只小狐狸伸出脑袋好奇地看,被照顾他们的老狐狸抱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雾蒙蒙亮,阿姐才幽幽转醒。
白月一直守在她身边,看到阿姐醒了,立刻上前,“阿姐……”他嗓音嘶哑,眼睛哭得浮肿,整个人再不显平日里的高贵优雅,像只被抛弃的幼兽一般,握着他阿姐的手,无助至极。
阿姐短暂恢复人类相貌,她躺在软榻上,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是那个总提醒白月“姥姥来了”的女子。
白月跟他大姐长的不大像,不过都是狐狸,容貌自然都不差,只是白月虽为男子,但容貌却是狐狸里面的佼佼者,比他阿姐好看许多。
“阿姐,是谁干的?”白月的眸中迸发出恨意。
他狐族几十口人,被杀到只剩下这些藏在秦淮河畔花船内的小狐狸和照顾他们的老狐狸。
这是狐族最后的藏身地。
阿姐吃力地抬手,指向白月身后。
白月跪在那里,缓慢转头。
他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金赤华。
阿姐的手指沾着血迹,牢牢地盯住金赤华。
船舱内安静极了,苏宁璎站在陆琢玉身边,脸上露出不安。
“不是她,阿姐……她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白月艰难开口。
阿姐举起的手骤然放下,松开的瞬间,掌心里攥着的符咒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半损毁的符咒,沾着血,滚到地上。
金赤华弯腰,把它捡起来。
符咒上面的字迹她只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样复杂的符咒,她的父亲教过她,一笔一划,那么认真,那么和蔼。
“除妖师……呵,除妖师……姥姥早说过,让你不要信除妖师……”阿姐声音嘶哑,每说一个字,喉咙里都滚着血泡,“白月,杀了她,为姥姥报仇……”
阿姐的手指深深抠进白月的手臂里,深到五指抓痕勾出血迹。
“姥姥被杀了,尸骨无存……”
鲜红的血色顺着白月的胳膊往下流,可白月却彷佛感受不到痛苦,他怔怔地跪在那里,“阿姐,我错了……我听话,我听话……”
“那你现在就杀了她!”
周围灵石内的灵气被吸收完毕,阿姐又变回了狐狸的样子,她力竭地躺回去,在昏迷前发出最后的一道尖锐狐鸣声。
周围的小狐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声音,也慌张的跟着叫了起来。随后,是年长的老狐狸。
稚气、苍老、尖锐的
悲鸣狐叫在宽长的秦淮河畔传递开来,哀怨如同丧乐,起此彼伏。
我会查清楚的。金赤华攥着手里的符咒,垂眸看向白月,你杀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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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仰头看她,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人有好坏之分,妖也有好坏之分,金赤华,你说,我们狐族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身为妖,所以连活在这个世上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白月看着她,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这世间。
“若是世间不容我们,那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出生,我们的存在是什么意义?”
-
风雨不停,整座金陵都被笼罩在这雨色之中。
金赤华踩过水潭,满身湿漉的回到金府。
金府里安静极了,原本就没什么伺候的人,年后这段时间,金尚仁又让人轮班放假回家,人更是少了许多。
“小姐回来了。”管家迎出来。
“我父亲呢?”
“在书房。”
金赤华转身,往书房去。
书房这条路,金赤华走过无数遍,可今日,却是她走得最艰难的一次。
雨从斜廊外打进来,金赤华半张脸都湿了,那湿漉漉的雨渍粘在她脸上,让她想起了白月那张浸满泪水的脸,还有那些躺在血泊中的尸首。
因为天色昏暗,所以书房的灯还亮着。
书房的窗户没有关,屋檐下的雨飘进去,混杂着窗口的桃花瓣,打湿了金尚仁刚刚画好的符咒。
金尚仁坐在轮椅上,身后是白色的墙,身前是红木的书桌,他穿着黑衣,身上隐隐浸出血腥气。
金赤华站在书房门口,远远看着他。
“回来了。”金尚仁头也没抬,只淡淡打了一声招呼。
他写完最后一笔,这才放下笔墨,“外头还在下雨,你虽然身体底子好,但也不能这么淋雨,连伞也不打。”言语间,都是身为父亲的担忧。
“父亲。”金赤华上前一步,脚下浸出的水渍在书房的地面上留下两个清晰的黑色脚印。
“你今日去了哪里?”
“你这是在审问犯人?”金尚仁笑呵呵地抬首,眼神却暗了下来。
“今日绮陌春坊里死了五十八个人。”
金尚仁脸上露出悲悯之色,他轻轻摇头,“如今这妖也实在是太猖狂了些,都杀到金陵内城里来了。”
“我在绮陌春坊里发现了这个。”金赤华张开手,露出掌心里一直攥着的符咒。
“嗯?拿来我看看。”金尚仁朝金赤华伸出手。
金赤华看到金尚仁的手,沾着墨汁。被称为金陵第一大善人的中年男人,不管是谁求过来,总会施以援手。
金赤华朝他靠近,将手里的符咒放到桌面上。
金尚仁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嗯,我是画的。”
“是在绮陌春坊内找到的。”
“哦,那可是巧了。”金尚仁面露疑惑
,“我画的符咒怎么会在凶案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