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比来时快,到家时,天边已是暮色。
宁老太太看回来这般快,挑眉道,“没事了?”
“虚惊一场。”姜映梨率先跳下车,伸手接过李玉珠怀里的江灵。
宁老太太见这般大的包裹,惊讶,“这是……”待得姜映梨把人放在地上,抖开被单,露出里面的江灵时,宁老太太的表情瞬间变得奇怪,“……这小孩脸色怎生这般差劲!生病了?”
李玉珠下车回道:“遇到了些事,晚些我与宁姐你一一说道。”
沈隽意等人也一一下车,姜映梨看向狗蛋,“狗蛋,今晚在家里吃饭!”
狗蛋挠头拒绝道,“不用了,阿梨姐。我还得回去跟我娘报平安呢!”
“也是。那你跟你娘说一声,今日别做饭,晚些做好了,我让阿檀给你们送来。”姜映梨想起肖氏目盲,明白他是担心母亲。
毕竟狗蛋连夜帮忙,这份心意,也不能视而不见。
狗蛋这回不好拒绝,便先跟姜青檀去送车回村长家。
李玉珠则是洗了把手,就去灶房准备晚饭了。
姜映梨把江灵拉进屋,江灵很是乖巧,看着比李家小的院子也没吭声,只看了眼挑剔的宁老太太,就低下了头,闷不吭声地抓住了姜映梨的衣角。
姜映梨拍了拍他的脑袋,指了指火盆旁的凳子,“先坐着等我会儿,我去打水给你擦洗干净。”
江灵抿着唇,没有松开手,而是紧紧贴着她。
那意思就是他要跟姜映梨一道去。
姜映梨:“……这里没有危险的,这是我家姨婆,你也跟我一样唤她就成。外头冷,你穿得单薄,莫要出去,免得吹风寒。听话!”
她知道,江灵不是胆小之辈,应当是有些怕生。
江灵顿了顿,这才松开手,乖乖巧巧地坐在凳子上。
宁老太太对不感兴趣的人,也没兴致投入过多的精神,她抓了把毛栗子撒到火盆里,熟练地用棍子捅了捅炭火,就老神在在地等着吃。
这栗子还是前几日廖婶子感激送来的,姜映梨怕她腹胀,不让多吃,每日里都给她定了数。
毛栗子在火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光照在宁老太太的脸上,勾勒出她的五官。
宁老太太:“……你偷偷摸摸看什么?”
江灵本来是用眼角余光偷看,闻言,他吓了一跳,忙坐正了身体,小手放在双膝上,目不斜视。
宁老太太:“……”
她用棍子扒拉出两颗烤开壳儿,散发着香味的栗子,丢到江灵跟前,“要看便光明正大的看,我又不吃人。喏,吃吧!”
江灵看着滚到脚边的栗子,迟疑了下,俯身捡了起来,结果因为太烫,柔嫩的手指被烫得通红,他不敢丢,就双手捧着来回晃荡,仿似一只火中取栗的小猴儿。
宁老太太看着无语:“……你是猴子吗?用旁边的帕子裹着啊!”
江灵这才注意到旁边放着两块帕子,干净且简陋,帕子上的丝线似乎被什么烫过,都卷边儿了。
“哦。”江灵反应过来,连忙把手里的栗子丢到帕子上,然后把帕子抱在怀里,涨红着脸,低下了头。
“拨了壳儿吃。”宁老太太说完,自己也扒拉出两颗,用帕子仔细地把上面的灰擦干净,剥掉壳儿就开始吃。
江灵看着宁老太太示范的模样,低头又看了眼,有些不知所措。
恰好这时,姜映梨端着一盆温水回来,见得两人的氛围有些奇怪。
她见到江灵怀里的栗子,笑道:“姨婆挺喜欢你的。”
往常宁老太太可护食了,哪里会那么大方地把吃食分出来。
宁老太太冷哼一声,“谁稀罕他,就是看他都瘦黄成人干了。”
姜映梨没有理会口是心非的宁老太太,指了指水盆,对江灵道:“去把手脸都洗洗,用手巾多擦擦,就能洗掉了。”
江灵默默点头,把栗子小心放在凳子上,就挽起衣袖,小脸板得严严实实的,捂着手帕就往脸上搓。
结果,脸没洗几分干净,衣服湿得差不多了。
姜映梨:“……”
宁老太太:“……小猫儿洗脸呢!”
江灵望着湿漉漉的袖子,有些傻眼,忐忑地看向姜映梨。
他从前虽算不得奴仆成群,但他年岁小,是有专人伺候他梳洗的。
姜映梨鼓励:“……继续洗,晚些坐火盆前慢慢烘干。”
她也不擅长照顾孩子,只剩下鼓励他自立了。
江灵见她没生气,便又埋着头,小手在脸上胡搓乱抹,姜映梨都看着替他脸疼。
总算是把手脸洗干净了,至于沾染到发迹线和脖子上的碘伏,是姜映梨给他擦洗干净的,又把水迹全擦干,就又变回一只可可爱爱的玉雪团子了。
姜映梨满意道,“可以了。”
江灵奶声奶气地道谢,“谢谢姐姐。”
他的声音已经褪去沙哑,重新变回来了。
“姨婆,这是我们……”姜映梨扭头看向宁老太太,却发现她脸色不大好看,她疑惑,“怎么了?”
宁老太太神色有些古怪,很快又恢复,她打量着紧张的江灵,慢慢磕着栗子,“你说这小白包子是谁?”
“这是我们路上撞了的小孩,受了伤就带回来了。以后你就当他是大舅家的就成!”说着,她看向江灵,嘱咐道,“记住,你现在的名字叫做李哲铭。”
江灵望了眼宁老太太,重重点了点头。
宁老太太看出其中猫腻,嗤笑,“你倒是挺爱助人为乐的,也不怕麻烦缠身。”
不过,宁老太太也没多言,如若不然不是沈家是这个德行,她也不能留下来。
姜映梨没管她的冷嘲热讽,她拍了拍江灵的小脑袋,让他先坐着烤火,自己则是去帮李玉珠做晚饭。
之后,宁老太太没再跟江灵说话,倒是江灵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她。
晚饭吃得很简单,就是疙瘩熏肉面汤,配了份酸菜炒蛋和清炒塔塔菜。
姜青檀送了两份过去给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