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珠正在重新扎院子里的篱笆,寒风凛冽,把半边篱笆都给吹倒了,她早早起来寻了些柔软的枯藤枝缠绕。
见到姜映梨姐弟回来时,她初始还有些不敢置信。
等反应过来,她一丢手里的枯藤,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阿梨,这些日子,你,你没事吧?他们……”
觑见身后两位挺拔健壮的军卫,余下的话吞回腹中,只目光担忧地上下打量着姜映梨。
姜映梨见她面色憔悴,抬手扶住她,“我很好。哦,对了,这两位大哥是送我们回来的。”
李玉珠反应过来,忍着恐惧,主动笑道,“两位爷,辛苦你们了,请进屋里来喝两杯茶水暖暖身子,歇息一二。”
两位军卫摇头拒绝,“我们是奉命行事,如今该去会和回去复命了。”
说完,两人就一板一眼地翻身上马,英姿飒爽地离开了。
姜青檀见得他们姿态潇洒,动作流畅,不禁心神往之。
目送两人远去,李玉珠不禁松了口气,神色舒缓,注意到姜映梨身侧放着的大箱笼,“这是什么?”
“算是奖励吧!”姜映梨揉揉脸,“冻死我了!”
“快进屋暖暖,拢了火盆子的。”李玉珠急忙道。
姜青檀则是承担主力,把箱笼抬回了屋内。
江灵在门口小心翼翼地猫猫探头,方才听到外面的陌生男子声音,他便偷摸着来查探情况,如今见对方离开,他刚要松口气,就被姜映梨的手摁在头上。
姜映梨揉了揉他微凉的柔软发丝,“江小灵,你在这干什么?”
江灵捂着被揉乱的发丝,瘪了瘪嘴,问道,“他们,他们是……”
“哦,凌将军的军卫。你认识?”
江灵:“……不认识。”
姜映梨不出奇,她打了个哈欠,慢慢走到堂屋旁的火盆旁,抖了抖身上沾染的积雪,多亏了崔瑢瑢送的这件大氅,回城才不像去时一般,冻成冰棍。
当然也是因为这回的待遇好。
不但有专人专车护送,就是路上停留一晚,住的都是驿站,全程热水热饭招待,很是舒适。
姜映梨刚坐下,宁老太太就出来了。
江灵快步跑到宁老太太身边,一大一小对视了一眼,宁老太太就慢慢吞吞地挪步来坐下。
江灵虚虚托扶着她亦步亦趋跟随。
姜映梨见此,微微挑眉,“你们什么时候感情这般好了?像是亲祖孙一般。”
明明前些日子,宁老太太还对江灵爱答不理的,江灵面对宁老太太也是略有恐惧。
怎么就离开几天的功夫,就大变样了。
江灵一僵,抬头看向宁老太太。
宁老太太缓缓抬起头,斜睨着她,“我们两个同病相怜,颇为有缘,便收他当个孙儿,以后给我养老送终,也不失为一个美事!”
江灵点头如捣蒜,满眼孺慕,“我、孙儿见您非常亲近,很是愿意的。”
姜映梨一噎:“……你们高兴就好。”
宁老太太抬手,江灵很是有眼色地踮起脚尖,将热茶奉到宁老太太的手掌。
宁老太太毫无使唤童工的愧疚之心,啜饮了一口,“太烫了些。”
江灵愧疚垂头吗,奶声奶气道歉:“对不起,孙儿这就给您去换。”
说着,他伸手要端走。
宁老太太觑着他的小胳膊小腿,顿了顿,“罢了,将就着喝吧!下回注意点。”
“是。”
姜映梨看着牙酸,吐槽道,“您也不怕他端不稳烫着。”
江灵急忙辩驳道,“不会,我,我力气很大的。我能,我能照顾好祖母的。”
宁老太太满意地拍拍江灵的头,“乖孩子。”她抬眼觑着姜映梨,抬抬下巴,“这就得从小调教使唤,如果怕烫就不做,不过是因噎废食。”
姜映梨:“……你们开心就好。”
左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宁老太太看向她,“这次去燕城如何?可有收获?”
“还真有。”姜映梨已经暖了身体,闻言,她一拍脑门,恍然想起,“我给你们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
她起身快步走到墙角,打开了箱笼,李玉珠刚好端了盆热水进屋来给她洗漱,姜映梨招呼道:“大娘,你们都过来一起挑挑,可有喜欢的。”
“什么东西?”李玉珠好奇地探头望来,见得箱笼里都是流光溢彩布料和厚实的皮子,她惊得连忙摆手,“我就不用了,之前不是给买了大氅和衣裳嘛。何必再浪费这个钱……”
姜映梨:“这不是我买的,是旁人送的。”
“送?”李玉珠惊诧,她抬手摸着光滑顺溜的皮子,“这,这皮子恁扎实贵重,也太,太大方了吧?”
这一箱笼的东西少说也得百两起步,竟随随便便就送人?
宁老太太探手碰了碰皮子,撇嘴道,“二等的狐狼皮,凑合着穿穿吧!”
姜映梨招呼着姜青檀来挑选,又拿起一件毫无杂色的黑狼皮翻看了下,“这件挺适合沈隽意的,他皮白,穿黑色衬肤色。”
顿了顿,她像是想起什么,“怎么不见沈隽意?”
闻言,几人的动作一顿,李玉珠眼眶微微一红,勉强笑了笑,“他,他睡着了……”
姜映梨察觉出她神色有异,又想起方才透过她的衣袖闻到的药味,凝眸问道,“沈隽意怎么了?”
李玉珠张了张嘴,还不曾说话,宁老太太便挑起一件檀紫娟子,头也不抬地回道,“哦,他病了。高热了两日,今早才退下去,这会儿还没醒呢!”
姜映梨一怔。
姜青檀本来在兴致勃勃地挑皮子,闻言,他动作一顿,低声道,“姐夫那天在大雪里站了半日求上官大人出门救姐姐。”
其实若非沈隽意腿脚不便,恐怕就不是站,而是跪了。
姜映梨瞬间明白过来,为何上官鸿的表情那般怪异,全程还阴阳怪气的,敢情是被小徒弟要挟了。
还有李玉珠为何面色憔悴,原来是为照顾沈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