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容瑾整个人看上去很疲惫,眼眶通红布满血丝,面容憔悴。
面对姜映梨的问话,他恭恭敬敬地弯腰行了一礼,万分诚恳地道:“求求您出手相助!”
姜映梨闻言,微微蹙眉,略微避让开他的行礼,淡淡道:“我何德何能让何二少爷来求我相助。何二少爷还是莫要为难我,还请回去吧!”
说着,她就想要合上门。
何容瑾脸色涨红,顿了顿,他似是鼓起了勇气,摁住了门扉,抬起眼眸,羞愧道:“对不起,我知道这很令你为难。但是,娘自前几天开始就病重,一直缠绵病榻,这两天连吃喝都颇为艰难。大夫说,要是娘还如此的话,恐怕……”
说到这,他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变得格外苍白。
他想起家中的争吵,还有祖母对母亲的责备,甚至母亲还未出事,已经在张罗着要给爹续弦的事。
姜映梨:“……有病就找大夫,找我有什么用?”
何容瑾闭了闭眼,艰难地挤出口,“娘近来总是念叨着你,心中对你颇为愧疚,想见一面。”
何夫人的原话是见了姜映梨一面,求得她的原谅后,哪怕是死了也甘愿。
不然,何容瑾也不至于厚着脸皮才此求。
姜映梨:“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可能去见的。她如今是何家人,我姓姜,与她有何干!”
“姐姐!”何容瑾蓦地扬起了声音,红通通的眼睛望着姜映梨,半晌,他垂下了头,声音里饱满哽咽:“算我求求你,去见见娘吧!”
“娘这些年在府中也很不容易,她……”他无法把何夫人做的那些错事一概抹消,只能低声道:
“我知道,娘很多事情做得不好,但娘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你的。小时候娘就跟我提过你……我知道我说这些话,并没有太多作用,但我愿意替娘赎罪偿还,还请姐姐最后去见娘一面吧!”
说着,他闭上眼,噗通一声跪在了雪地上。
姜映梨愣住了,旋即,她瞪大了眼:“你这是做什么?”
“姐姐让我做什么都可,我……”
姜映梨气得发抖,她大声截断他的话:“我问你,这是想做什么?是想要借此逼迫我吗?何容瑾,你可真不愧是你娘所生,连逼迫人的法子,都是十成十的。”
“我……”
“我告诉你,这个办法并没有什么作用。”
“你这样不过是让我更看不起你,更看不起何家。”
“难道你以为你跪下磕两个头,说两句好听的,我就能既往不咎,欢欢喜喜地跟你一起回去吗?”
“何容瑾,你也不是个孩子,怎生有如此可笑的想法?莫非你以为你的膝盖就这般金贵?”
何容瑾愈发羞愧,一时间他竟是不知该起身还是继续跪着,他垂下了头,眼眶酸胀,“对、对不起……”
“对不起若是份量重,就更不该轻易说出口。回去吧,我是不会跟你去的!”
姜映梨面无表情地噼里啪啦说完,冷冷地把大门合上。
大门合上时发出响亮的声音,不知为何,何容瑾心口的那道大石头仿似终于落下了,一直笔挺着的腰背好似被凛冽的风刀霜剑割裂,让他忍不住瘫软了下来。
他趴在冰冷的雪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偶尔颤动的肩膀让人察觉他好像是活人。
从他娘病倒后,他就像是一根绷紧的弦,此刻被姜映梨一通骂,整个人反而松懈了,疲惫和无力感迎面袭来。
他就像是一只无处可去的迷茫小狗,只能无声的呜咽着,在雪地里寻求片刻的温暖。
他没有动弹,就在他以为会被冻死在当场时,门骤然被打开,一双脚站在他的跟前,声音比此刻的风雪还要寒凉。
“何容瑾,起来。”
何容瑾愣了愣,半天被冻得僵硬的思维才开始转动,他略略抬头,就看到居高临下望着他的姜映梨。
她的脸色很冷。
“姐姐,对,对不……”刚想习惯性的道歉,又想起方才姜映梨说过的话,瞬间又住了嘴,沉默地想爬起。
可因为手脚实在是冻得僵冷,踉踉跄跄爬了好几次都没站起,摔了好几跤。
姜映梨没有扶他,只是冷漠地看着他跌了爬,爬了跌,直到他双手都被磨出了血,勉强扶着墙站稳。
何容瑾不敢看她,默默道:“叨扰了,我就回去。”
“我与你一起。”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何容瑾一怔,愕然的扭头望过去。
姜映梨面无表情地越过他,“走了。”
何容瑾这才回神,心中惊喜交加,一时都不知如何反应才好,只能呆呆愣愣地颔首,一瘸一拐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巷,巷子口停着马车……”
他怯怯地提醒。
上了马车后,何容瑾小心翼翼地坐在她对面,目光悄悄在她脸上逡巡,他以为自己做得很不着痕迹,但在姜映梨看来,实在是太明显了。
她双手环胸,不耐烦地抬眼望去,何容瑾对上她的眸子,就像是被盯上的小动物般,迅速地别开眼,双手紧张地绞着。
等了一会儿,见姜映梨没有出声,他又偷偷地望去,没成想对方直直盯着他。
“看就光明正大的看,何家就教会你当耗子?”
何容瑾尴尬不已,坐立难安,“不,不是的……”
“有问题就大大方方的问,要么就闭嘴忍着,唧唧歪歪的,你当你是三岁小孩?不,三岁小孩都不至于如此畏缩。”
何容瑾被说得面如猪肝色,“对不……我,我就是想问问,姐姐为何……”
“别叫我姐姐。”
何容瑾抿唇,并不接话,而是继续问道:“……为何会答应去看娘?”
“怕你死在我家门口,徒增晦气。”
何容瑾又想道歉了,话都滚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他失落地垂下了头,不管如何,姐姐愿意答应去见娘,就是一件好事了。
至少娘肯定能无憾了。
虽然姐姐嘴上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