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梨对当今陛下的所有印象都是出自旁人之口,七拼八凑出来,难能看到其严谨卓越的能耐。
至少她就不止一次听宁老太太私下骂过当今陛下昏聩脑残!
如今看凌欢瓷难过,她暗暗叹了口气,抬手揽住她,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宽慰道:“凌将军骁勇善战,能力卓绝,想来定是能力缆狂澜,驱逐狄戎,收复河山的!”
凌欢瓷颔首,“但愿,我也会与我爹一道出征……”
此时两人身侧经过一位佝偻着背,小心翼翼捧着粥碗的老妪,她听到两人间的对话,骤然也顾不得护着粥,激动地一把抓住凌欢瓷的手腕。
“小姐,小姐……你爹真的能赶走那些异族人吗?我们还能回家乡的是不是?”
凌欢瓷被她抓得有些疼,刚要说话,那老妪蓦地跪倒在地,朝着她哐哐磕头。
“小姐,救救我们北地的百姓吧!那些异族人抢我们的牛羊,杀我们的亲人,他们都不是人……我的两个儿子征兵上战场,全被狄戎杀了……”
“我小儿媳惊闻噩耗,一尸两命……我大儿媳更是被狄戎蛮子掳走糟践,受不住上吊自杀了……”
“这一路逃荒,我的大孙子得病没了,现今只余下我和小孙女相依为命了……小姐,只要能赶走狄戎,老婆子做什么都愿意的!求你们一定要帮我们报仇,抢回我们的土地啊!”
她悲痛的大声哭嚎吸引来不少排队领粥的难民,他
们几乎有着相同的悲恸过往,此时被勾起了伤心事,霎时都顾不上吃食,纷纷围了过来。
“小姐,你父亲是何人?真的能驱除狄戎吗?”
“能不能救救我爹娘,我是夜里跟着婆家逃难的……”
“一定要杀了那些蛮子,他们烧伤抢掠,都不是好东西!我可怜的孩子,生生被他们杀了放血祭旗了!”
……
顿时,现场一片混乱,众人群情愤慨,聚拢着来拉扯凌欢瓷。
凌欢瓷一时怔愣,她并非挣脱不开,而是被鹑衣百结的众人眼中那股绝望痛苦震撼住了。
最后还是姜映梨招呼衙役来驱赶,才将众人给震慑住,不敢再趁机造次。
姜映梨怕起了骚乱,等会让凌欢瓷受伤,示意她先离开。
大黑豚也来帮忙,他块头又高又壮,拦在前面倒是让不少人不敢靠近拉扯。
凌欢瓷摇摇头,她看着吵吵嚷嚷的众人,抿唇扬声道:“我爹乃是凌应宗,我是其女凌欢瓷,我们与大家一样痛恨狄戎……”
“凌将军?是前两年驻守西北的凌将军?听说凌将军勇猛无比……”
“凌将军哪里有崔将军厉害!之前崔将军驻守北地时,年年打得狄戎节节败退!但凡崔将军还在,我们的家园也不会被践踏,我们的家人也不会死……”有人忍不住哭道。
“凌将军真的能赶跑狄戎吗?我们还能回去吗?”有人怯生生问道。
凌欢瓷沉默片刻,慢慢道,“我爹接了旨意去北地
,这回我会随同父亲同赴战场,为收腹北地尽最大心力!”
“此次狄戎占据的城池乡村,我们都会一一夺回来!狄戎杀害我们的亲眷朋友,我们也会杀尽狄戎,让他们血债血偿的!哪怕耗尽我每滴热血!”
“我凌欢瓷在此起誓,字字句句,绝无虚言!”
她的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瞬间感染了在场的所有难民,就是守城门的城卫都被吸引。
“驱逐狄戎,收复北地!”
“杀尽狄戎,血债血偿!”
声浪如麦浪,一波响过一波。
姜映梨转头望去,早春的微风拂过凌欢瓷娇嫩的脸颊。
她脸上婴儿肥还未褪尽,表情却极坚毅,双眸仿似燃着火炬,灼灼灿灿,叫人挪不开眼的壮丽明媚。
这一瞬间,姜映梨仿佛见到一位冉冉升起的辉煌女将星。
等到众情平息的差不多,姜映梨温声让众人继续施粥领粥,自己则护着凌欢瓷出了人群,期间还有人想纠缠,都被大黑豚给凶巴巴地拦了回去。
大黑豚这时候显得很好用,只要他板着脸瞪人,就会叫人不敢冒犯。
就是手里还握着麦芽糖的样子有些滑稽。
凌欢瓷心情沉重地绕到小道,“是我太狭隘,这些流民过得这般水深火热,我却还纠结于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阿瓷……”姜映梨刚要说话,就被打断。
凌欢瓷摇摇头,抬起眼眸,眉眼间的愁绪顿消,“没事。我爹说得没错,人生在世,无愧于
心即可。”
“我是该早点跟我弟弟告别,然后返回燕城,拟定出发北地了。不然,战况胶着愈久,愈是不利。”
说着,她扭头看着不远处龇牙咧嘴的大黑豚,“刚才我就想问,那个人是谁?”
姜映梨见她心中有章程,就没再多言,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恩人。”
“伤了脑门失忆那位?”凌欢瓷来了兴致,“他看着怎么这般……不寻常?难道还没恢复记忆?”
她难得用了个委婉的词。
姜映梨:“……他不但失忆,智商也只有四五岁,跟阿罗的情况不同。”
凌欢瓷闻言,再看着低头啃糖啃得不亦乐乎的大黑豚,想着若是换成阿罗变成这般模样,她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那你比我辛苦许多。”
好歹阿罗除了不能说话以外,都与常人无异。
姜映梨:“现在只盼他早日恢复。”
“会的。”凌欢瓷抬头望了望天色,“我先走,晚些我来接你。”
姜映梨摇头拒绝,“你定有不少话与凌公子说,就不必劳烦你来接。我自己过去即可!”
“你知道去哪里?”
“官驿。”姜映梨回道,“莫非还是什么别院?”
“没错。”凌欢瓷笑了笑,递过来一张刻着凌字的木牌,“不过今日官驿定会戒严,一般人都不会准许靠近。你拿着这个,届时自有人领你进去!”
嘱咐完毕